“娘娘心善还想把人送到想去的地方，要奴婢说，如此奴才，合该拖出去打死。”绘春指挥着人把方才被行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弄脏的地毯赶紧清理干净，干着活还不忘嘴里啰嗦两句。
剪秋本想斥责两句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绘春这个丫头虽说是后来才跟在我身边的，也还算忠心，最大的毛病，大约就是这嘴总是管不住得多说两句。
不过好在也只是说些这样子抱怨的话，到底也不至于什么都往外讲。
富察氏这一招大概也只是他们夫妻私下里的计划，或许就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若是成了，甄嬛念在他们夫妻帮忙要回惠荣，自然会更加尽心地拥立弘历；若是不成，那甄嬛的指望，也便只有弘历这一个养子了，毕竟以甄嬛的年纪，也没可能走在胤禛的前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更多的还是得靠新帝。
如此被利用，待她知道了真相，只怕会更加忌惮这对本来也没多少真心相付的养子夫妇。
这么一闹，甄嬛不仅没能把惠荣接回到自己身边，反而让胤禛心里不痛快从而冷落了永寿宫。
后宫的女人多，这个不得意了，胤禛换一个就是，而且，胤禛对那新宠灵贵人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半月有余，长春宫灵贵人的牌子就被翻了三次。
胤禛到长春宫去得多，又被年轻有活力的灵贵人哄得开心，连这对齐妃都和颜悦色得多。
“娘娘，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如今倒是要沾这新人的光了。”
自打接了永珅进宫，齐妃的心思也不全都记挂在胤禛的身上了，一向读不了几本书的人，为了教四岁有余的永珅读书认字，年过半百的人又重新苦学了起来。
永珅养在宫里已经两年有余，齐妃疼爱孙儿，几乎是日日陪着，这孩子我也见过多次，却是有些认生，大多数时候都是依恋地躲在齐妃身后。
以致于原本虽不甚喜爱弘时却还算稀罕孙辈的胤禛见了几次后，也不再提起。
不过，能在宫里养大的孩子，总比跟在眼皮子浅的董鄂氏身边强的，原本我还真的以为那是个有些脑子的姑娘，却没想到是个自私不孝的。
钟氏因为诞下子嗣封了个庶福晋后，倒是意外得了弘时的注意，钟氏父亲钟达汉军旗出身，一辈子都在翰林院当修撰，算得上是广览群书学识渊博。
虽然说翰林院算得上是读书人的登天梯，可架不住这位实在耿直，每每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以至于从二十出头及第至今几乎从未挪动过位置。
所以仕途之余，钟达最大的爱好便是教人读书，儿女，孙子孙女皆是自小便手不释卷。
弘时虽说懦弱且易被蛊惑，但有一点丝毫没有遗传他额娘的便是书读的不错，自在王府时我便发现他极爱古书字画，甚至在旁的同龄之人完全不懂鉴赏古籍的时候，他就会瞧见这些东西眼睛发亮。
所以后来我才一再叮嘱齐妃，叫弘时多读书，多研学，少见人，少交往。
这样，就不至于头脑一热被人利用帮着阿其那和塞思黑那些逆臣说话以至于削去宗籍，郁郁而终。
齐妃一向对我的话马首是瞻，而他额娘的劝诫对做儿子的还算有用，直到现在，弘时还健健康康的活着，甚至前两年还被胤禛指到了翰林院编书，和钟达成了同僚。
这对“翁婿”十分有共同语言，钟氏说起这些名书古籍也是如数家珍，这“一家三口”倒是过得快乐充实，另外的格格田氏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自己一个人也算落得清静。整个三阿哥府里，唯独董鄂氏一个不高兴。
为了这事，董鄂氏还曾在进宫给齐妃请安时，隐晦的表示希望齐妃劝劝弘时，不应当宠妾灭妻，但齐妃身为额娘，也管不了自己儿子宠爱谁，更何况齐妃还记着前几年董鄂氏拦着弘时不让他带永珅进宫请安的仇，自然也不会为董鄂氏说话。
直到弘时夫妻不睦这事都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时，齐妃才开口叮嘱了自己儿子几句，即便是不喜欢，但对福晋至少也应当敬重些。
那时候本来我是想提点齐妃几句的，结果她自己召了董鄂氏进宫。
齐妃除了带孩子，也只爱没事到我这闲聊几句，我问起时，她于我这般解释：
“娘娘您知道的，臣妾一直不太喜欢董鄂氏，但她与弘时成婚这几年，操持事务也还算尽心，更何况，娘娘您都听闻了，臣妾只怕这事儿再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本就不喜欢弘时，若是再因为这事得了申饬，只怕这孩子该更难过了。”
如今，老了老了，人倒是也长进了。
歇了争宠的心思，齐妃对自己宫里的灵贵人也算得上十分照顾，就连太医报出灵贵人有喜的消息时，她眼里都是满满的喜悦，连自己宫里专门添给永珅的小厨房都许灵贵人用着。
“齐妃仁善，这些年朕忙于政事，总是忽略了你。”胤禛听完太医给灵贵人请完平安脉一切无恙的消息十分高兴，顺带着也关怀了一下立在一旁的齐妃。
多年来甚少得到胤禛夸奖，齐妃有些羞涩，“臣妾想着，灵贵人年幼，又是头胎，若是饿了馋了，有个小厨房也是方便些，左右永珅还小，也吃不了什么。”
“永珅这孩子也算乖巧，你教的不错。”
“臣妾书读得不多，也不懂什么大道理，都是平日里皇贵妃娘娘常常送些书本到臣妾这，臣妾陪着永珅一起学的。”
“皇贵妃细心，宫里大事小情都能照料到，有皇贵妃在，朕一向放心。”
“臣妾受皇上之托，自然不敢怠慢。”
夸完了齐妃，胤禛又开始夸赞我，许是今日真的心情甚好，胤禛毫不吝啬这些赞美之词，胤禛登基时，已经四十五岁，这些年宫里虽说新添的皇嗣不多，但始终也是有嫔妃有孕的，这都证明着胤禛的身体还不错，他自然要高兴的。
许是得了齐妃的教导，平日里胆怯的永珅，今日也凑到了胤禛跟前，许是因为平日里胤禛一向威严，有不常见面，永珅看起来还是紧张，有些欲言又止。
难得多了些耐心，胤禛微微福下身，“永珅，你想对皇祖父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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