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岑暖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柔声道："念念，妈妈陪你去写作业好不好？写完作业，妈妈再给你洗点你最爱吃的草莓。"
念念倔强地别过脸："我不去！我不要写作业！妈妈坏，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她突然放声大哭，"爸爸！爸爸！他们都欺负我！我要爸爸——"
书房里，江灏川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心像被揪住一般。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快步走出书房，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
"岑暖，"他皱眉看向妻子，语气里带着心疼，"教育孩子可以慢慢来，你何必这样？她才六岁，饿着肚子怎么行？"
念念抽噎着往爸爸怀里钻："爸爸……念念肚子好饿……"
江灏川轻拍她的背，柔声哄道："念念乖，爸爸现在就带你去吃饭。"说完，他抱着女儿转身走向餐厅，没再看岑暖一眼。
岑暖站在原地，眼眶微红，最终默默回了卧室。
——
等哄好念念吃完饭，江灏川匆匆回到卧室，见岑暖坐在床边，低着头不说话。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暖暖，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但教育孩子要循序渐进，一下子太严厉，她接受不了……"
"不用说了。"岑暖打断他，声音有些哽咽，"以后念念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你想怎么宠就怎么宠吧！反正……以后吃亏的是她自己。"
江灏川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岑暖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失望，"江灏川，你知道念念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她在学校攀比，炫耀家里多有钱，扰乱课堂纪律，欺负同学，连最基本的尊重和自理能力都没有！放学书包让哥哥背，作业让哥哥写，吃个水果，吃个饭都要让两个哥哥伺候……"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你现在惯着她，以后呢？你能跟她屁股后边照顾她一辈子吗？江灏川！如果你想让她成为一个自私、任性，一个混吃等死废物没脑子的富二代，将来被人骗的团团转，那随便你，但是，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江灏川怔住，脸色渐渐凝重。
岑暖别过脸，眼泪无声滑落："既然你觉得我管得太严，那好，以后她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江灏川沉默片刻，突然蹲下身，轻轻捧住她的脸："宝宝，我错了。"
岑暖没理他。
他指腹擦过她的眼泪，低声道："宝宝，不哭了，我错了，是我太心软，没考虑长远。你说得对，我们不能一直惯着她……以后教育孩子，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岑暖吸了吸鼻子，仍旧不说话。
江灏川凑近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保证，以后一定配合你，我们一起好好教她，嗯？"
岑暖终于抬眼看他，眼圈红红的："……真的？"
"真的。"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我发誓。"
江灏川轻轻带上门，将岑暖安抚好后，转身走向念念的房间。推开门时，暖黄的灯光下，念念正趴在床上晃着小脚丫玩平板，屏幕的光映在她稚嫩的脸庞上。
"念念？"他柔声唤道，在女儿身边坐下。
"爸爸！"小姑娘眼睛一亮，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进他怀里，发间淡淡的草莓洗发水味道萦绕在鼻尖。
江灏川将平板放到床头，指尖轻抚女儿柔软的发丝："现在时间还早，爸爸陪你写作业好不好？"
"不要嘛～"念念钻进他臂弯里扭成麻花，声音拖得长长的。
他托起女儿圆润的小脸："能告诉爸爸为什么不想写作业吗？"
念念突然安静下来，手指绞着睡衣上的蝴蝶结："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些数字像小蚂蚁，我抓不住它们..."
江灏川心尖一颤，想起家长群里老师发来的视频——念念在课堂上把同桌的铅笔藏起来，课本上画满涂鸦。他握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是因为我们上课调皮了对不对？"
念念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们明天开始当个守纪律的好学生好吗？"他用拇指拭去那滴温热，"现在先把今天的作业完成？"
"可是..."念念抽噎着翻开作业本，"这些题目我都不会…"
“爸爸可以教你！”
当真正开始辅导时，江灏川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简单的算术题像天书般横亘在父女之间，念念连数字都要掰着手指数。他解开领带，后背的衬衫渐渐洇出汗渍。
"爸爸出汗了..."念念怯生生地递来纸巾。
"没事。"他强撑笑容，却在看到女儿把"17"写成"71"时太阳穴突突直跳。
深夜十一点，当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写完时，念念已经困得小鸡啄米般点头。江灏川轻轻将她放进被窝，小姑娘突然抓住他的食指："爸爸，我明天变好，是不是妈妈就不会生我的气了，老师同学也都会喜欢我。"
"当然。"他吻了吻女儿光洁的额头，"因为念念是世界上最努力的小公主。"
回到卧室时，岑暖正倚在床头看书，暖光灯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听见动静，她抬眼看见丈夫瘫在沙发上的模样，不禁莞尔："江总这是谈崩了几个亿的项目？"
江灏川扯松领口，声音透着疲惫："我现在觉得公司上市都比教算术容易..."他突然正色，"夫人，以后辅导作业这等大事，还是交给您这位高材生吧。"
岑暖合上书轻笑："看来我们的小魔王把商界精英难倒了？"
"何止..."他揉着眉心，"我现在看财务报表都觉得亲切。"顿了顿又补充，"不过她答应明天跟你道歉了。"
岑暖目光柔软下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其实...我今天不该罚她站那么久，还不让她吃饭。"
江灏川握住岑暖的手："我们都在学习做更好的父母。"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交叠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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