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春奈对于满身狼狈的夏油杰叹了口气，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小杰，你是不是和同学打架了？”
“或者是回家路上遇到了坏人？怎么搞的这么狼狈啊？”
夏油杰嘴唇嗫嚅了一下，视线飘忽不定：“妈妈，我就是在回家路上练习跆拳道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真的吗？”
春奈的视线从夏油杰的额角的沙土转移到隐隐露出红痕的领口。
她能看出来自家孩子已经很努力收拾好自己的狼狈，可无论是沾湿的发丝、没擦干净的灰土、还是衣物的破损都让她放心不下。
这个孩子从小就十分乖巧，哪怕升入小学后报名了跆拳道部导致身体偶尔会出现青紫也从没有狼狈到这个地步。
分明是出现了打斗才会有的痕迹啊。
“真的吗？如果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爸爸妈妈。”
春奈蹲下来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孩子。
夏油杰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但很快又移回来。
春奈又看向怀里抱着一只白色小猫的夏油梦。
夏油梦小心瞅了一眼妈妈的表情，默默移开了视线怂怂地缩成一团。
春奈突然有些无力。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一些特殊，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的时候就会突然开始大哭，怎么都哄不好，甚至女儿还因此引发过低烧。
医院他们也不爱去，去一次精神萎靡一次。
他们会突然不约而同地看向某处发呆，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哪怕是视线不小心撞到，也会马上垂下眼睑视而不见。
后来伴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们那般模样。
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能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努力地学着自己看到过的那些优秀父母一样给出他们自己的空间，成为了一个温柔但偶尔会犯迷糊的妈妈。
原来，不是长大了看不见吗？
那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究竟经历了多少呢？
春奈的手指有些颤抖，努力想要扬起笑容告诉他“妈妈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但是唇角怎么都抑制不住地颤抖。
夏油杰无措地看着妈妈，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只是下意识不想要让家人担心。
他知道，爸爸妈妈都只是普通人，他不想他们日复一日活在对孩子的担忧和抑制不住的恐惧之中。
对于小小的他来说，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是最好的保护。
他们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他又怎么可以擅自将他们牵扯到他们本就一无所知的领域，然后惶惶不可终日？
夏油智眉间轻蹙，俯下身将自己的妻子搂在怀中，任由她把头埋在自己胸前，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夏油杰有一瞬间惶恐，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妈妈，对不起……”
夏油杰低垂着头，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角，唇瓣被他抿得发白。
夏油梦也乖乖站在夏油杰旁边小声说着对不起，隐约带上了哭腔。
她也从未有过这样好的家人，所以她也下意识采取了同样的办法。
——隐瞒。
对于这件事，他们是共犯。
他们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爸爸妈妈，保护这个家。
可好像还是让他们担心难过了。
“对不起，我们不应该这样……”
夏油梦和夏油杰兄妹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像极了没做作业被老师罚站的小朋友。
也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小朋友啊。
夏油智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一时晃神，但很快清醒过来让他们先回去收拾干净。
他会安抚好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让孩子就这样干巴巴地站在原地，像是在听什么判词。
他不会，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陷入情绪泥沼。
——
等到夏油杰和夏油梦两人冲洗完换上了新衣服披着半干不湿的头发出来时，春奈已经整理好情绪坐在沙发上。
只见她嘴角含笑，手上还拿着一个小木梳在给丘比梳毛。
丘比懒洋洋地趴在她腿上，喉咙里发出舒服地呼噜声。
见到两个小孩出来了，春奈眉眼柔和地对他们招招手。
夏油杰和夏油梦两人像是听见主人呼唤的小狗，眼睛亮晶晶地跑过去。
春奈摸了摸他们的头，任由他们一左一右像是护法一样坐到自己身边。
“抱歉，妈妈刚才情绪有点激动，妈妈先和你们道歉。”
夏油梦和夏油杰同时摇了摇头。
“妈妈没有错，我们才应该道歉。”
“妈妈，对不起，我们……”
春奈耐心地听着自己孩子和她道歉，但她没有继续听解释。
“不用了，爸爸和妈妈知道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们。但是我们希望你们是在自愿的前提下说出来，而不是因为我们一时失态……”
“所以，等到你们愿意的时候再告诉我们吧！”
这时夏油智也解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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