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让江肆年同志，每个月按时按点给你们打生活。美名其曰他既然是被李志强救的，就应该延续李志强的义务。”
林晚夏垂下眼眸，有点后悔请他们吃饭了。
难怪江肆年死活不肯提李家的事，他那人不喜欢背后说人不好，这李家大约没什么值当夸奖的事说。
倒真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看着算憨厚，还能这样无耻？！
“说起李志强，有个事我也挺好奇。”军长脸色越来越冷，“我听说其他官兵接到家书会开心的两天都睡不着觉。但是李志强同志每次接到家书脸色都不好，好几天都不高兴，你们都在信里写了什么？”
李家五兄妹齐齐沉默，垂着头。
正好服务员进来上菜。
军长没再继续。
李家人不是他的手下，该留的面子还是要留。
一道道精美的小吃流水般送上来。
林晚夏示意服务员全部堆在自己和大瓶子以及军长之间。
一道也不给李家人留。
先前想请他们吃饭是为了星星。
现在不给他们吃是因为他们欺负江肆年责任心重。
大瓶子还好，林晚夏这人有仇当着就报，不隔夜的习惯他们接受良好。
反倒是军长有些尴尬。
他久居高位，通常全局看人。
有点不好意思。
想再点一些，林晚夏点了这么多不吃浪费。
想给林晚夏要，又张不开口。
于是眼神示意大瓶子。
大瓶子装死。
军长：“……”
那边李家人闻着食物的香味，都不自觉地吞口水。
星星姑姑的奶茶已经喝完，林晚夏把壶拿到她手边已经没法再倒。
左右看了看，看见二嫂倒的那一杯还没喝，探过头小声问：“二嫂，你还喝不喝？不喝的话给我？”
星星二伯娘大概也知道自家小姑子什么德行，连忙伸手护住手里的杯子，“不行！我想给妞妞留着。”
妞妞是她的小女儿。
星星小姑姑没好气道：“这东西怎么留？咱们还不知道几天回家呢？！到时候就坏掉了！”
星星二伯娘不说话了，两只手牢牢地护着面前的杯子不松手。
星星小姑姑撇嘴嫌弃，“小家子气！就算不坏，人家饭店也不能让你把茶杯带走啊！”
恰好军长看见大瓶子装死来气，在桌下踢他。
大瓶子不敢违拗自家顶头上司，只能求助地看向林晚夏。
林晚夏伸手端了一笼流沙包放在了星星二伯娘面前，温声道：“星星姑姑说得对，这个奶茶放不到你回家。会变质。”
想到很多农村人不知道变质的意思，换了个说法，“会发酸，会坏掉，小孩子喝了会生病。你放心喝，等你们回老家的时候我给你买新的带上。”
星星二伯娘眼泪倏地就流了下来。
林晚夏愣住，下意识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星星二伯娘刚想开口，被星星二伯瞪了眼，“眼皮浅的东西！人家一杯水就让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星星二伯娘看了看林晚夏又看看自家男人，重新垂下头。
军长把这一幕收进眼底，也不再为难自己的兵，先开口：“刚才说到哪来着？”
林晚夏适时递话：“说到李志强同志不收到家书就不高兴！”
大瓶子默默在桌下朝林晚夏竖起拇指。
“对！”军长接着道：“你们要知道官兵无私事，他们的衣柜都没有锁，稽查会不定时抽查。不管他们的身外之物还是心理波动，我买在需要第一时间了解。因为上战场，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都会导致全军覆没。
所以李志强当时的教导员就找他谈话，可李志强死活不肯说，只一遍遍的保证只是家事，绝对不会影响战场。
可事实就是，影响了！
你们只知道李志强救了江肆年一命，你们不知道的是李志强走神错漏了江肆年的命令，致使江肆年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只能以身犯险。是李志强回神后扑过去救得江肆年，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本来，他们所有人都可以活。”
李家人齐齐沉默。
军长声调越来越冷，语速越来越慢，却裹着杀伐气。
房间里沉默中透着悲愤。
“像发生这种意外，时候我们必然会查。李志强班里的人说出发当天他又收到了一封家书。那天，他跟自己的妻子吵了一架。
你们大概不知道，作为特种小队中的特种兵精英，他们每个人单兵素质都特别高，说以一敌百都不为过。
可是我这样的兵，竟然因为走神差点没完成任务还搭上性命！”
林晚夏莫名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李志强，那牺牲的就是江肆年。
她脸色也冷了下来，对李家人彻底没好感。
有些人是骨子里坏，像林有志。
有些人却是蠢坏，像李家人。
“于是我们找了李志强妻子谈话，她把李志强收到过的所有家书都交给了我们。
从他入伍起，收了几百封家书，每一封都要钱！
最后一封也是，你们说家里要买猪仔，让他往家里寄五十块。
可当时李志强一个月津贴都没有五十块。”
李志强妻子当时已经怀孕了，她不愿意把钱都寄给老家，想攒一点儿钱留着生孩子用。
李志强的老家一直不停地要钱，以至于他们那么多年都没攒下什么钱。
甚至作为李志强的妻子，他们结婚三年，都没去过李志强的老家，就因为心疼那几十块钱的车票钱。
那天两个人吵架特别厉害，都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恰好赶上出任务，李志强是带着情绪出任务的。
“人死为大。不管什么原因，在我们眼里李志强同志都是货真价实的烈士，我们尊重他不想再深究他当时因为什么走神。部队按照你们的要求把李志强同志的抚恤金都给了你们。
江肆年同志也一直用自己的津贴补助你们。
可是，你们现在说，条件好了来要回星星的抚养权？
这算不算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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