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身子尚未痊愈,不好在风口里久站,还请小主保重自身。”
沈贵人瞧那春花出神,身后清朗温润的声音叫她意外却不吃惊。
她面色温淡回望温实初的眼眸却含着愁绪,她低头捡起一片黛紫色的芍药花瓣,轻声似叹息。
“这些花哪怕只有短短一日的春光,只要能被娘娘多看一眼,便是不辜负她们半生的蛰伏,只是用尽心力只为了这片刻驻足当真值得吗?”
“微臣并不懂得春花是否会真的计较什么得失,春到人间草木知,哪怕是无人荒野,春花也会为迎春而兀自盛开。”
病人多思善感,温实初自然明了,作为医者虽不能医治心病,但若能尽力开解也算尽了本分。
沈贵人手持那一片残花,神情有一瞬的一滞,但很快她眉宇间便漾开浅浅一抹似春日的明光。
那宁和明艳的拈花浅笑让温实初心底无端地激起一丝慌乱。
***
“富察贵人,皇上昨个儿召了我们安小主侍寝,皇上让我们小主多照应贵人,这是我们小主新得的血燕,这便叫奴婢送来给贵人补身。”
宝鹃端着托盘在殿门外,伸着脖子,朝里头说的大声,面上浮着一副得意的假笑。
“谢安小主的心意了,我们贵人说了,这血燕难得,安小主整宿为皇上唱歌弹琴的,还是拿回去好好养嗓子才是。”
桑儿倚着殿门,冷着脸憋着心头火气说完便要赶人。
“咱们小主有皇后娘娘照拂,嗓子早就安然无恙了。小主说了,贵人只是一时不能面圣,不得出宫赏春,不必烦扰得睡不着。这血燕能滋阴降火,镇静安神正是最合贵人用的。”
“狐媚贱人,竟敢出言不敬,不过是个歌姬,若不是莞贵人凭你也配被皇上招幸?今日我便是要亲自教训你!”
内殿的富察贵人昨夜因为安常在侍寝早就气得夜不能寐,谩骂了许久。
这一大早又谴人上门送东西实则是炫耀奚落自己,自己如今有孕在身,原本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竟然因为时疫未清,不能出宫门,亦不能面圣。
这也是皇上一心照拂自己倒便罢了,可那安氏卑下不敬,竟然上门挑衅。
言语中不但提及皇后对她的关照,更是显扬皇上待她的恩宠。
那血燕宫中除了皇后和华妃,便是自己身怀有孕都不曾见过,她张口在皇上面前唱几曲艳词淫曲便得了如此重赏,这样的屈辱委屈,叫自己如何忍耐。
“小主万万不可啊,您身怀有孕,太后皇上才下了口谕让您在宫中安养,您万不可违抗啊。”
富察贵人阔步出殿,扬手便将宝鹃手中托盘扫落,那木盒之中的血燕散落各处。
而桑儿与院中一众下人奴才集结而成一道人墙,将恼羞成怒的富察贵人挡在店门口。
而富察贵人戟指怒目地朝宝鹃叫嚣着,嘴里正吵嚷着要见安常在,话说一半却声音忽然转变:
“啊!好痛,我肚子好痛......”
众人一瞬地静默,视线都聚集在富察贵人的肚子上,很快桑儿便发现贵人额头发着汗,她惊惧大喊:
“快,快请太医啊!”
瞧着这院内的人四下奔走慌成一团,宝鹃不敢逗留,转身灰败着脸便跑了回去,只余那一地血色燕窝零落各处。
“小主,怎么办,富察贵人若是出事,那......那奴婢......”
宝鹃回宫便一副失魂落魄的受惊模样,想到事发的后果,原本的得意痛快早就消失无踪。
“她的胎一直安好,哪那么容易便落胎,无非是动了胎气而已,你无需担心。”
瞧着宝鹃这慌张胆小的模样,安陵容嘴上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安稳。
“倒是可惜了那血燕了,听说那血燕便是燕雀为了哺育幼鸟,泣血制成了这血色燕窝,而母燕制成这血燕之后也将生死难料,那幼鸟便更是凶多吉少了。所以说这世间的母亲都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不是运便是命。”
想起皇后前日召自己前去对自己的交代,她抿唇强行镇定了下来,眼底不安的流光瞬时变得冷硬坚毅。
不过多时,皇后便带着太医来了延禧宫,安常在跪在风口里,皇后面色冷凝只淡看一眼便进去瞧富察贵人。
待皇后再出来已有一盏茶的功夫,她示意剪秋上前搀扶起安常在,面色柔婉缓缓道:
“富察贵人无甚大事,本宫已知晓了来龙去脉,此事是富察贵人误会,你便先回去吧。无事不要再打扰富察贵人养胎了。”
“富察姐姐无事臣妾便放心了,臣妾愚昧将皇上交代的事情办砸了,日后臣妾定恪守皇后娘娘教诲不敢再扰姐姐清静。”
安常在面上的泪痕干了又湿,连妆都哭花了,显然是吓坏了。
“安小主宽心,原是皇上先头听了娘娘的,后才传召了小主侍寝,如今出了这样的误会,娘娘也必定会为你在皇上面前周全。”
剪秋抽出袖中丝帕温声宽慰,又将安常在面上的泪水拭去,安常在闻言面上虽意外更多的是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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