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被林不凡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和严肃的眼神给镇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急切地辩解道:“林坊主,您……您是说凯哥是骗子吗?不可能!凯哥他对我特别好,他怎么会……”
“停停停!”林不凡立刻打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重新拿起刻刀,转过身对着木料,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随意:“我说你的凯哥是骗子了吗?我点他名了还是道他姓了?你自己瞎对号入座什么?我就是给你普个法,提个醒,教你点社会常识!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人数钱!”
他不再看夏夏,专注地雕琢着手中逐渐显现人形轮廓的木料,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一提。
夏夏张了张嘴,看着林不凡专注雕刻的背影,把还想替“凯哥”辩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默默地坐回了小凳子上。木雕坊里,再次只剩下刻刀与木头接触时发出的、富有节奏的沙沙声。
没过多久,木雕坊那扇有些年头的木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推开,谢和顺的另一个徒弟谢斌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一进门就扯着嗓子热情地打招呼:“林坊主!今天来的够早啊!嚯!这么大两块料,林坊主今天这是要搞大工程啊!”
林不凡头也没抬,专注于手中的弧线雕刻,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谢斌也不在意,凑到近前,看着那已经初具人形、姿态优雅的轮廓,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佩服,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林坊主,说真的,我谢斌长这么大没佩服过几个人,您绝对是这个!”他翘起大拇指,语气夸张却充满真诚:“才学了几天啊?这手艺,这感觉,别说我跟夏夏了,就是……就是师傅他老人家巅峰时期,我看也未必有您这本事!您简直就是为木雕而生的!”
谢斌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作坊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沉着脸,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正是谢和顺。
林不凡手中刻刀不停,眼角的余光却早已瞥见了来人,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故意提高了音量问道:“谢斌啊,你这么当着我的面埋汰老谢,就不怕他听见了,回头给你穿小鞋,或者直接操起刻刀追着你满村跑?”
“我怕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谢斌浑不在意地一摆手,甚至带着点得意:“再说了,林坊主,我最佩服您的还不是您这手艺,是您能把我们师傅治得服服帖帖的本事!您没来之前,我师傅那脾气,嘿!那叫一个爆!我俩稍微有点不对,那真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拳头鞋底子那可都是真往身上招呼的!结果您来了之后,我师傅那就和老鼠见了猫似的,直接蔫了!
哦,对了!和您直播一样,之前我和夏夏也搞过直播,想着能不能给坊里拉点生意。结果呢?还没播两天,就被我师傅发现了,差点没把坊子给掀了!骂我们不多正业,心思浮躁,说我们这是糟蹋手艺!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直播设备都差点给砸了……”
看着侃侃而谈的谢斌,林不凡给其竖了一个大拇指,小伙子,你是真的勇啊!
谢斌身后的谢和顺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胸口开始剧烈起伏,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都凸了起来。
一旁的夏夏看得心惊胆战,不停地给谢斌使眼色,见其没有反应过来,又小声提醒道:“斌子……别说了,快别说了……”
“干嘛不说?我偏要说!”谢斌正在兴头上,根本没领会夏夏的暗示,反而声音更大了些,带着一种想要在解脱前彻底释放的感觉:“反正我过段时间就要去外面打工了,到时候想说也没机会说了!”
谢和顺听到谢斌说要外出打工,那是再也压不住火气了,怒声吼道:“小兔崽子!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哪儿?!”
谢斌被这炸雷般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猛地回头,对上谢和顺那双喷火的眼睛,瞬间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傅……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我看你是早就存了这个心!”谢和顺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指着谢斌的鼻子骂道:“我教了你这么多年手艺,是让你学成了就跑的吗?啊?木雕坊是留不住你了是吧?外面的花花世界就那么勾你的魂?!”
“师傅,不是……我……”谢斌试图蒙混过关,但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脸涨得通红。
“不是什么不是!滚!你给我滚!现在就去收拾你的铺盖卷,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谢和顺越说越气,顺手抄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细木料,作势就要打。
谢斌见势不妙,也顾不上解释了,一边喊着“师傅我错了!我真错了!”,一边抱头鼠窜,灵活地从谢和顺扬起的木料下钻过,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木雕坊。
谢和顺正在气头上,哪里肯罢休,举着那根细木料,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小混蛋!你还敢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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