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稚嫩的脚步声。
"娘亲...娘亲..."小言儿摇摇晃晃地往里走，身后的乳母想要抱他，却被他躲开。
殿内的人都愣住了。小言儿才学会走路不久，平日里最依恋慕容雪薇，每次看到母亲都会咯咯直笑，蹒跚着扑过去。
"殿下..."乳母红着眼圈，"一大早就哭着闹着要见娘娘，怎么都拦不住..."
小言儿扶着床榻，努力地想往上爬，但总是差一点力气。慕容羽轩看得心疼，正要去抱，却见顾烨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
"娘亲..."小言儿看到慕容雪薇苍白的脸，小手颤抖着想去碰，却又害怕似的缩回来。他歪着头看了一会，突然扑在慕容雪薇身上，奶声奶气地说："娘亲，言儿乖...娘亲快醒..."
说着，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慕容羽轩别过脸去，肩膀却止不住地颤抖。顾烨抱着小言儿的手也在发抖，他知道孩子虽小，却能感觉到母亲的异样。
"言儿..."慕容雪薇突然微弱地开口，缓缓睁开眼睛。
"娘亲！"小言儿破涕为笑，想要扑过去，却被顾烨轻轻拦住。
"娘亲生病了，"顾烨柔声道，"要好好休息，言儿要懂事。"
小言儿立刻点点头，小声说："言儿不闹，言儿等娘亲好了再来。"
看着儿子懂事的样子，慕容雪薇眼中含泪。她想抬手摸摸孩子，却已经没有力气。
"好了，让娘娘休息。"乳母上前，想要抱走小言儿。
小言儿却突然从顾烨怀里挣脱下来，踮着脚尖，在慕容雪薇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娘亲快好，言儿等娘亲。"
看着乳母抱着小言儿离开，殿内一片沉寂。直到慕容雪薇又开始剧烈咳嗽，才惊醒了所有人。
"不能再耽搁了。"顾烨声音沙哑，"立刻启程。"
慕容羽轩点点头："我这就去药王谷。"
"等等，"张景突然开口，"我再教你们一个护心的法子，或许能为娘娘多争取些时间..."
"什么法子？"顾烨和慕容羽轩同时问道。
张景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这是'寒髓丹'，是师父留给我保命用的。可以暂时封住心脉，延缓伤势恶化。"
"有什么副作用？"慕容羽轩敏锐地问。他知道，这种保命的药往往都有极大的代价。
张景沉默片刻："服下后，会暂时封住心脉，人会陷入假死状态。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每用一次，寿元会减少三年。"
殿内一片寂静。
"不行！"顾烨立即说道，"绝对不行！"
"给我。"慕容雪薇却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坚定。
"雪薇！"慕容羽轩惊道，"你疯了？"
慕容雪薇轻轻摇头，看向殿外小言儿离开的方向："我还想...看着言儿长大..."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能死...不能让他像我一样...从小没有娘亲..."
顾烨猛地转身，眼中含泪。他知道雪薇说的是什么——她从小失去母亲，一直是个心结。
"给我。"慕容雪薇又说了一遍，"我相信...相信你们...一定能找到药...回来救我..."
张景看向顾烨和慕容羽轩："只有这个办法了。否则...她撑不过今晚。"
慕容羽轩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多希望能替妹妹承受这些，可是...
"我答应你，"顾烨突然转身，跪在榻前，紧紧握住慕容雪薇的手，"等我，我一定会找到药，一定会回来救你。"
张景取出一粒丹药，示意顾烨扶起慕容雪薇。看着妹妹吞下药丸的那一刻，慕容羽轩感觉心都在滴血。
"记住，"张景严肃地说，"三天，最多撑三天。过了这个时间..."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过了三天，就算找到药，人也救不回来了。
"走！"顾烨大步往外走，"一刻都不能耽误了。"
慕容羽轩俯身，轻轻吻了吻妹妹的额头："等我回来。"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景叹了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天，将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寒髓丹服下后不久，慕容雪薇苍白的脸色渐渐褪去，连呼吸都变得平稳起来。琉璃守在床边，看着昏睡的主子，不觉红了眼眶。
"总算有了点血色..."琉璃轻声自语，伸手想要替慕容雪薇掖了掖被角，却见她突然睁开眼睛。
"琉璃？"慕容雪薇的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
"娘娘！您醒了。"琉璃连忙扶她坐起来，"要不要喝些水？"
慕容雪薇摇摇头，反而要下床："把慕容家所有的账本都拿来。"
"娘娘！"琉璃急得直跺脚，"您才刚服过药，身子还虚着，怎么能..."
"我没事了。"慕容雪薇摆摆手，声音虽然依然虚弱，却透着一股倔强，"这药很有效，我感觉好多了。"
琉璃急得眼眶都红了："娘娘，您这是药效发作才觉得好些，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啊。"
慕容雪薇却执意要坐到案前，琉璃见拦不住，干脆跪了下来："娘娘，求您好好休息。您...您就当是为了小殿下，为了陛下..."
"起来。"慕容雪薇扶住案桌，声音微颤，"你我这么多年，不必如此。"
"那您就听奴婢一句劝。"琉璃抹着眼泪，"您刚才都听见了，连小言儿都那么懂事，说要等您好了再来。您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养伤呢？"
提到小言儿，慕容雪薇明显怔了一下。她望向窗外，晨光中儿子方才离去的背影似乎还在眼前。
"琉璃，"她轻声道，"正因为有言儿...我才更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可是..."
"去，找羽轩哥来。"慕容雪薇打断她的话，"趁我还清醒的时候，有些事必须交代清楚。"
琉璃听出她话中的言外之意，心头一震："娘娘，您别这么说..."
"去吧。"慕容雪薇已经拿起了一本账册，"让大哥来养心殿见我。"
琉璃看着她固执的样子，终究不敢再劝。临走前，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慕容雪薇倚在案前，单薄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那样脆弱。那双握着账册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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