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衫上的竹芽纹 ，沈悦第一次触到月白短打布料时，指尖被那层若有似无的灵力蛰了一下。
这是外门丙等弟子的制服，左胸绣着银线竹芽，针脚细密得像要嵌进布料里。
系统崩解后的第十五天，她终于靠辨识出灵竹园里三株变异的“龙须竹”，从丁等杂役熬成了有资格穿带纹衣衫的外门弟子。
青岚山的晨雾总在卯时三刻漫进竹溪苑，将连片的静室裹成水墨画。
沈悦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去演武场，路过君九辰的静室时，看见他正临窗擦拭一把匕首。
刀身狭长，在晨光里映出冷冽的光，刀柄缠着的黑布上沾着点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迹。
他今日换了新制的月白衫，三根银竹纹在衣襟上随动作起伏，袖口却仔细挽着，露出小臂上未消的淤青——昨夜定是又有麻烦。
演武场上，传功长老的声音透过雾霭传来：“吐纳时意守丹田，若觉灵力阻塞，便观想竹枝生长之态……”
沈悦依言盘膝坐下，却悄悄将神识散向四周。
她没继承原主的修炼资质，虽然最基础的灵力都引不进体，但是她从不轻易展示自己真实的灵力气息，唯有靠现代职场练就的观察力保命。
眼角余光里，君九辰吐纳时指尖微颤，显然内力运行不畅，定是旧伤未愈。
灵竹园的毒草与密信 巳时的灵竹园浸在阳光里，千竿绿竹筛下细碎光斑。
沈悦蹲在新抽芽的龙须竹旁，指尖捻起一片卷曲的嫩叶。
叶片背面布着细密的白纹，像极了现代植物学图谱里的“竹虱”寄生痕迹。
她从袖中摸出个蜡封小瓶，里面是按《百草识要》配的除虫粉——用晒干的除虫菊磨粉，混上清晨的朝露，对付竹虱最是有效。
“小心左手边第三株。”
冷不防响起的声音让她猛地回头。
君九辰不知何时站在竹影里，月白衫上沾着几片落叶，像是从后山匆匆赶来。
他下巴微抬，指向她左手边那株格外粗壮的龙须竹：“其下埋着‘蚀心草’，汁液沾到皮肤，三日便可蚀骨。”
沈悦连忙缩回手，果然看见竹根处生着几株暗紫色小草，叶片边缘的锯齿状突起与她藏在住处的标本分毫不差。
“师兄怎会知道？”
她站起身，注意到他袖口处露出半截绷带，渗着淡淡的黑血。
君九辰没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用竹皮裹着的信笺丢给她：“方才在你静室窗下捡到的，看笔迹不像宗门弟子。”
信笺展开，上面只有八个朱砂小字：“丙堂小八，速离逍遥。”
字迹歪扭，像是写字人极力克制着颤抖。
沈悦的心猛地一沉。
丙堂小八是她的弟子编号，这信显然是警告，却不知是敌是友。
她抬眼想谢，却见君九辰已转身离去，月白衫掠过一株老竹，惊起几只停在竹节上的血色蝴蝶——那是他家族“暗影卫”的标记，看来追杀者已潜入外门区。
藏书阁的残页与暗格 此时的藏书阁弥漫着旧玉简的霉味。
沈悦跪在最底层书架前，借着石缝透进的微光翻看《百草识要》残卷。
书页边角磨损严重，“问心蕨”的插图旁用朱砂批注着：“其汁可破迷魂阵，需配三滴灵狐血。”
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头顶传来木板轻响。
“找这种偏门典籍，不如去三层东侧暗格。”
君九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架，正伸手去够最高处的一个檀木盒。
月白衫下摆垂落，险些扫到她的发髻，袖口那道黑血渍更明显了。
沈悦抬头，看见他指尖触到盒盖时，藏书阁深处传来石板滑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噤声，只听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家主说了，这次若再失手，就把暗影卫的令牌交出来……”
是君家的暗探！
沈悦下意识想躲，却被君九辰一把拽上书架。
他将她按在两排书架之间的空隙里，自己则挡在外侧，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灵力，随时准备破阵。
沈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藏书阁的霉味，竟让她想起现代实验室里的消毒水味。
暗探们在书架间搜索片刻，最终骂骂咧咧地离开。
沈悦刚松口气，却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伸手一摸，竟是块刻着“丙”的碎木牌——正是她今早丢失的任务牌，不知何时被人塞进了书架缝隙。
竹溪苑的深夜叩门声 亥时的竹溪苑万籁俱寂，唯有溪水潺潺。
沈悦对着一盏孤灯研究那枚碎木牌，断裂处异常整齐，像是被利器斩断。
忽然，窗纸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三短一长，正是日间君九辰教她的紧急信号。
她连忙开窗，君九辰闪身而入，月白衫上沾满露水，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
“暗影卫的‘血海棠’毒，”他咬牙坐下，从袖中掏出个玉瓶倒出丹药，“帮我看看有没有解药。”
烛光下，那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起诡异的紫红色，与《百草识要》里记载的“血海棠”毒状分毫不差。
沈悦连忙翻出草药包，取出晒干的问心蕨磨成粉，又从墙角陶罐里倒出三滴储存多日的灵狐血：“此毒需以毒攻毒，问心蕨破其迷魂，灵狐血克其腐蚀。”
上药时，她注意到君九辰小臂上布满旧伤疤，其中一道从肩头延伸至肘弯，形状像极了家族刑具。
“为何不回家族？”
她忍不住问，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
君九辰闭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去？等着被做成活死人，替他们守那座万年冰山吗？”
烛光摇曳，映得他眼底的血色格外分明，“在逍遥宗至少能喘气，哪怕每口都带着毒。”
沈悦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包扎的动作。
窗外的竹林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低语。
她知道，从接过那枚碎木牌开始，她与这个逃遁少主的命运，已在青岚山的竹影里，悄然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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