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的话落在耳里,李德全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眼神复杂,带着穿越时空的惋惜与唏嘘。
他轻轻握了握尸体的手,另一只手也悄然覆上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握过的手,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声音不高,却清晰的回荡在寂静的停尸房里。
“慕泽林!他叫慕泽林!”
慕泽林?
李向南浑身一震!
又是一个慕家人?
在慕焕雄、慕连翘之外,又冒出来一个慕家人!
爷爷果然是真的认识这具男尸!
可是,问题来了。
在李向南的记忆里,爷爷对慕家的描述乏善可陈,甚至可以说匮乏来形容。
也就是说,爷爷李德全对慕家是不亲近的,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慕家,是以小时候到他上大学后,基本上不晓得自己奶奶的身份和她的家族。
而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是个人都会猜测,爷爷李德全跟慕家的关系是不好的。
而且,在李家人的认知里,爷爷几乎没去过慕家。
可是他却认识慕泽林?
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等李向南开始细想,李德全便苦涩一笑,声音带着追忆往事的悠远。
“泽林不是慕家的直系子弟,据我所知,他们这部分人,大多数人都是收养的义子,是慕家作为鸟卫培养的!”
“鸟卫?”
郭乾忍不住低声重复了一句,看向周围人,发现所有人跟他一样,对这个称呼都很是陌生。
“嗯,”李德全微微颔首,眼神落在慕泽林的脸上,“慕家树大根深,内部自有一套体系。‘鸟卫’,他们并不负责贴身护卫,更像是对外的耳目和信使,负责传递消息、联络各方,搜集情报,行踪很是隐秘,以各种飞鸟为代号印记。”
说到这里,他把握着的手翻开,慕泽林手腕内侧那个印记,赫然暴露在众人视线内。
“爷爷,您意思是……”李向南低头看去。
“这个模糊的烫伤痕迹,看上去像是意外,可并不是,”李德全摇头,“这是为了混淆视听制造的烙印,其实内部人扫一眼就会明白,这是刻着的‘云雀’!”
云雀?
李向南又是浑身一震。
负责传递消息搜集情报的云雀?
那是不是还有鹈鹕?会有鹰隼?
更会有秃鹫?
这慕家的内部系统,倒是有点意思。
可这样的事情,爷爷又怎么会知道呢?
是奶奶告诉他的吗?
见孙子要说话询问,李德全朝他摆了摆手,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冷的墙壁,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段烽火岁月,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当年,我和焕英成婚之后,就回到了南皖。这个慕泽林,就经常受慕家的指派,过来给我们送信,当然,主要还是焕英的母亲,我的老丈母娘,也就是你们的太姥姥的一些家书和叮嘱……”
说到这里,李德全语气温柔无比。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他声音忽地哽咽,似乎从慕泽林的身上,看到了妻子慕焕英,看到了老太太,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
喘息了好久,他才压下心头的情绪,感慨道:“当年战火纷飞,老太太一直忧心我们的安危,”
他又把慕泽林的手拉起,坐在了不锈钢台上,“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邮路不通,泽林总能千里迢迢的把信安然送到,很不容易!”
李德全眼中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却真挚的感激。
“他每次来,除了送来老夫人的信,还会跟焕英讲许多慕家的小事情,事无巨细,你奶奶特别爱听!泽林,也总会想方设法带来许多燕京城里的特产,茯苓饼、蜜饯果子……有一次,你奶奶惦记着稻香村的糕点,写信跟你太姥姥说了,不知道泽林用了什么方法,给你奶奶带了一份……那时我带你奶奶出村看病去了,他就等在村口,一等就是七天,那还是数九寒冬的大冬天……”
听到这里,李向南的喉头忽然堵的慌,胸腔里有一股情绪,蹭蹭蹭的顶着自己的鼻子,没一会儿就发现眼泪从眼角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你奶奶多骄傲的一个人啊,被子弹擦破了胳膊,被敌人拽着头发按在雪地里,被长刺刀扎穿了脚踝,她都从未在我面前哭过!可那一次,你奶奶哇哇大哭……”
李德全的声音低沉,却透着穿过时光岁月的温情,看似在讲慕泽林,却也不仅是在讲慕泽林。
这话语里,无时无刻不流露着对慕泽林亦主亦仆的感情,和对慕焕英的思念,听的周围所有人都目光通红。
后头的宋怡宋子墨早已跟李向南一样,泪流满面了。
而宋乾坤这位经历过当年战火的人,更是满脸唏嘘,老泪纵横。
即便是没经历过战火队里一些年轻公安,也在这时很受感动。
“泽林有时候,又会带些难得的绸缎料子,说是老太太偷偷给焕英扯的,又带些南方的茶叶、北边的貂绒、西边的藏红花……焕英见到他,每次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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