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阳光透过冰雪格外透亮，晨光微曦落进安远侯府里。
“准备怎么样了？”徐霆钰系好肩上的大氅走出屋外。
“按侯爷吩咐琉璃瓶已经准备好了。”长风在一旁回道。
长风，侯府的下人，二十多岁，瘦瘦高高的，一双眼睛很有神，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
“太后毕竟过寿，还是马虎不得的。”
徐霆钰说着便见前方走过一个身影。
孟君凝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跟在盛和的身后捧着一摞账册。
留她在侯府，若是什么事都不做太惹人怀疑，徐霆钰便让她和盛和管理侯府库房和账目。
“你站住。”徐霆钰倏地叫住了她。
“怎么了？侯爷有什么事吗？”孟君凝颠了颠手中的账册看向他。
徐霆钰眼眸深邃的上下打量着她，在这静默的一刻盛和和长风捏了把冷汗。
他们从未见过侯爷如此严肃的看下人，不禁暗暗担心起了孟君凝之后的命运。
“你衣服穿多久了？”徐霆钰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一个月前他就已经瞧见好几次了，而且现在入了冬，肯定是不够厚的。
“这衣服？”孟君凝一脸发懵的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息“不对啊，虽然我这身衣服穿了许久，但我昨日才洗过的，难不成一会便有味道了。”
“我瞧见你这身衣服穿了许久了。”徐霆钰一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来京匆忙，就带了几身衣服，就只能换这几件了…”
“盛和。”徐霆钰朗声喊了盛和一声。
“侯爷，这孟姑娘进府时间不长，若有什么疏忽还请侯爷饶恕她。”盛和躬身说道。
他与孟君凝相处这一月来，甚是喜欢这个姑娘的聪慧机敏，不想她遭逢无妄之灾。
徐霆钰看着他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快敛好表情咳了两声“我记得库房里还有皇上赐的云锦你带着孟君凝去库房里选选看有没有中意的，让人给她裁几件新衣，若实在无喜欢的，也可带她去青衫庄多买几身，一切从账目上走。”
盛和和长风闻言都瞪大了双眼。
半晌，盛和再次躬身道“侯爷，这皇上赐的绸缎不是将来送给侯爷夫人的吗？”
云锦很是珍贵，他还从未见过侯爷赏给下人的。
传闻这云锦向来有寸锦寸金之名，江南的织娘数月才得一匹，全供给上京，非王侯贵胄穿不得。
“我婚事八字都没一撇呢，留着那些做什么，给她穿便是了。”徐霆钰说完继续朝门外走去。
“怎么弄让孟君凝自己定，我还要进宫面圣。”
留下三人均望着徐霆钰的背影静默无言。
天气愈寒，就算是繁华的京城街道也因此变得人烟稀少。
孟君凝和长风坐轿子从青衫庄回往侯府。
“孟君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侯爷…”长风用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手势。
“你想什么呢！”孟君凝将他的手拍了下去。
“我只是侯府的侍女，他是侯爷罢了。”
“那侯爷为何会将那么上好的锦缎送予你做衣服，若不是你们在…那便是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长风凑到孟君凝身侧“君凝，你告诉我是不是实话是不是这样的。”
孟君凝推开了他的肩膀冷声道：“我劝你别瞎猜了，侯爷只不过是怜惜我衣服旧了而已。”
长风撅了撅嘴作出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
孟君凝也不在意他信不信，只不过刚才他的一问倒让她想起了徐霆钰在玄月山庄的话。
“这男子若不是喜欢一个女子怎么会费心讨好，送她衣物呢？”
“他莫不是心里对我有一点点意思。”孟君凝突然眉毛一阵蹙紧。
“哎哎哎！”长风用手在她眼前划了一下。
“想什么呢？都愣神了。”
孟君凝冒然被打断了想法，表情微微不悦，撇了撇嘴道“我在想我这几件衣服回头要配什么钗饰。”
片刻，她倏地靠向长风“长风，你在侯府多年，你觉得平时侯爷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侯爷啊。”长风略微思索了下“我觉得侯爷是个不苟言笑很高冷的人，侯爷喜静，平时不爱别人打扰他，也更不爱说话，除了谈论军政大事，我甚少看到侯爷同其他人聊天说笑。”长风回道。
“喜静和不爱说话这是真的，在乾跃楼那么久，他有时对着窗喝茶都能喝一整天，就连林辰景那个碎嘴子有时候都拿他没辙。”孟君凝心里嘀咕着“不过严肃，我倒没觉得没严肃，他之前在春迟楼里也挺爱笑得呀。”
她想着这一个月来的经历“不过似乎他回京之后确实没怎么笑过，可能是太久没处理公务，所以压力太大了？”
孟君凝正思索着长风接着道：“可能侯爷这个性格是因为常年长年独身在宫里的缘故吧。”
“独身在宫？”孟君凝疑问道“他不是有府邸吗？而且他父亲不是在他十六七去世的吗？为什么在宫里待着呢？”
长风蓦地扯住了孟君凝的袖子道：“我在这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在府里说了，侯爷最忌讳谈论他父亲了。”
“他和他父亲关系不好吗？”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侯爷恨的地步，哪怕现在祠堂里供奉着北境将军的牌位，也基本不怎么祭拜。”
长风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北境将军在舞阴公主病逝不久，就把侯爷送进了宫里，那年侯爷还不满六岁！”
“那宫里是什么地方，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地方，多亏现在皇上的母亲周贵妃照顾，侯爷才能安然长大。”
“而且我听盛和管家说侯爷在宫里十年，北境将军别说看望了，连一封信都没有寄给过侯爷，最后回来还是因为战死了，让侯爷服丧。”
“怪不得他之前看到林辰景和父亲相处是那种受伤的眼神呢。”孟君凝心里想着。
“据说当年侯爷年轻，气的把灵堂的灵幡全推倒了后来还是当时的晋王现在的皇上抱住他，否则灵堂都得被砸了。”
“啊！他还有那么叛逆的时候呢。”
长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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