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晰而平稳。随即,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触碰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行了一个标准而充满敬意的叩拜大礼。
这个动作,不仅仅是对父亲的尊敬,更是对王权的绝对臣服。
曹操俯瞰着跪在脚下的儿子,眼中那一丝欣慰终于明显了些许。
他微微颔首,捋了捋颌下的胡须,目光转向右侧的司马懿,轻轻挥了挥手。
无需多言。司马懿微微躬身,向前迈出一步。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圣旨,动作优雅而精准。
当他展开圣旨时,那冷漠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在大殿之中,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魏王诏曰:”
“王世子之位,国之本也。咨尔子丕,朕之元子,禀性仁孝,睿智夙成。自总角以来,勤学不辍,明德惟馨;及至参政,率师征伐,克捷有功;抚慰百姓,治理州郡,政绩斐然。文韬武略,屡显于朝;忠贞体国,众望所归。”
“夫立嫡以长,礼之正也;功勋卓着,国之幸也。丕兼此二者,德配其位。是用钦承天命,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司马懿的声音在这里有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他的目光似乎若有若无地扫过下方跪着的曹丕,然后继续,将那最终的命运宣之于口:
“立尔曹丕,为魏王世子。正位东宫,以固国本。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钦此!”
“立尔曹丕,为魏王世子!”
这八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大殿之中回荡,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诏书宣读完毕的瞬间,以夏侯惇和典韦为首,所有的文武百官,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齐刷刷地躬身,拱手,洪亮而整齐的声音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直冲穹顶:
“臣等恭贺魏王!”
“魏王英明!”
“恭贺世子殿下!”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中,曹丕依旧保持着跪姿,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无人能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是如愿以偿的激动?是深感责任重大的凝重?还是……其他更深沉的东西?
曹操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着百官的朝拜,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现在,看到了魏国未来的波澜壮阔,也看到了权力交替背后,那永不停止的暗流与纷争。
司马懿缓缓卷起圣旨,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刚才宣读的,只是一份与己无关的普通文书。
典韦面具下的目光沉稳依旧,夏侯惇的独眼中则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坚定。
这一刻,魏国的权力完成了第一次正式的、公开的交接。一个时代,似乎在这一声宣告中,悄然奠定了它的基石。
魏王宫那扇沉重的镶铜大门缓缓开启,几名身着深色官服的尚书台官吏手捧刚用印的诏书鱼贯而出。
他们神情肃穆,步履匆匆,像是承载着千斤重担。
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开始在这片名为“魏国”的土地上,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铛——铛——铛——”
清早的魏都,是被一阵阵响亮的锣声和官吏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宣告声唤醒的。
“魏王有令!立公子丕为魏王世子——!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城门口,集市口,官署前的布告栏旁,很快围拢起好奇的人群。
穿着皂隶服色的差役小心翼翼地将誊写在上好帛书上的诏旨贴上墙,另一个更年长的官吏则站在一旁的高凳上,扯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宣读,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送进百姓的耳朵里。
“嘿,听见没?立世子了!”
一个挑着菜担子的汉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卖柴火的。
“听见了听见了,是丕公子!”
卖柴火的踮着脚往里看。
“我就说嘛,肯定是长子!立长不立贤,这是自古的规矩。”
“那可不一定,前阵子不还有人说植公子文采好,更得文人喜欢吗?”
一个穿着略显体面,像是小店主的人插嘴道。
“文采好能当饭吃?”
菜贩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治国打仗,还得看丕公子这样的!”
在更远的乡间,消息传播的方式则更为古朴。
乡老、里正们被召集到县衙,听县太爷亲自传达了旨意后,便回到各自的村落,敲响村口的铜锣或破铁盆,将村民们聚拢在老槐树下。
“乡亲们!静一静!”
花白胡子的里正站在磨盘上,声音洪亮。
“魏王下了恩旨啦!立咱们的大公子,曹丕,为世子啦!以后,他就是咱们魏国未来的王上!”
村民们议论纷纷,脸上大多带着质朴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好事啊!立了世子,国家就安稳了!”
“丕公子以前带兵打过仗,是个厉害角色!”
“希望新世子以后能再减点赋税就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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