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抬起头，看到狄仁杰锐利的目光，又低下头。
“草民姓朱名壮，种了两亩薄田，平时好勇斗狠，结交了两个落难的英雄，三人经常一起去十里八村的邻居家借点肉吃。”
狄仁杰冷哼一声，“英雄？朱壮，你结交的都是李胖和王三这样的狐朋狗友吧？说得倒是好听，借肉，只怕是偷了不还。”
一阵子沉默过后。
狄仁杰看向王三，“王三，你来说说是怎么偷猪的？”
知道证据确凿，王三叹了一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
几天前的一个黄昏时分，在西河村集市上，玩耍了半天的朱壮、李胖和王三，从集市徒步返回。
回北河村必须经过西河村，途经村南的某一户人家的院门口时，院里传来一阵子猪叫声。
李胖的嘴角顿时流出了哈喇子，他环顾四周，见路上无其他人，将朱壮和王三拉到一旁的偏僻处。
“老大、老三，这些天一直没吃肉，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王三嘿嘿一笑，指了指那户人家的院子，“这不是现成的红烧肥肉吗？”
朱壮猛地一拍大腿，“走，借他一头猪，尝尝味。”
王三伸手拦住，“老大，别急，现在他家或许有人。不如先踩点几次，看看什么时间好下手，过几天出手也不迟。”
“老三说得不错，再让他养两天。”李胖跟着附和。
很快，三人达成一致，由瘦子王三负责踩点，力气大的朱壮负责拉架子车，屠夫李胖负责操刀。
接下来的几天，王三每天都去西河村，观察这一户人家的情况。
不几日工夫，王三发现这户人家睡得晚，起得也很晚，喂猪时间一天两次，中午时分和黄昏时分。
王三断定这户人家半夜睡得很死，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于是回去和朱壮、李胖一说。
朱壮和李胖蠢蠢欲动，一起看向王三。
王三神秘兮兮地看了看二人，“子夜时分过后，趁着他们熟睡，在下翻墙进院，拉开门闩。你二人偷偷将猪拉出院外，放到架子车上，借着夜色掩护，咱们一起将猪运回宅院。”
李胖顿时竖起了大拇指，“老三，真是妙计啊！”
朱壮投来赞许的目光，“三啊，好小子，真有你的。”
王三看了看李胖，“二哥，别忘了带上屠刀。”
朱壮和李胖愣了愣神，不解地看着王三。
王三笑了笑，摊开双手，“没什么，只是以防万一。”
今天子夜时分，三人按计划偷走一头肥猪，果然那户人家睡得死，并未被惊动。
一路上，朱壮拉着架子车，李胖帮忙推车，王三则扶着猪，不让它掉下去。
不多时，麻烦的事情出现了。
那头该死的肥猪，不停地叫唤着，声音越来越刺耳。
一直这样的话，肯定会惊动一些起夜的百姓，万一被发现就倒霉了，如何让它闭嘴呢？
王三无意间的一瞥，借着月光，看到李胖身后背着的屠刀，便盯着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王三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老大、二哥，停下。”
在某一段路旁，三人停了下来。
王三走到朱壮和李胖中间，低声嘀咕一番，朱壮和李胖立刻面露喜色，连连点头。
随后，三人拉着架子车转弯向东，进入树林，将架子车拉到一块密集的凹形树林旁，停在凹口处。
李胖抽出背后的屠刀，目露凶光。
朱壮死死地摁住猪的身子，王三也帮忙按压住猪头。
李胖照着猪脖子，连续捅了几刀。那头肥猪发出阵阵嚎叫，拼命挣扎，鲜红的猪血喷洒了一大片。
过了一会儿，那头肥猪哼唧几声后，终于安静下来。
朱壮、李胖和王三推拉着架子车，慌忙上路。
费了半个多时辰，才将猪拉回家。
到家后，将架子车拉到南边的草棚子里，将猪抬到案板上，放好架子车。
这时候，三人已经疲惫不堪。
用井水冲洗一番后，便各自回屋睡下。
心想着等过了几天，风平浪静了，吃不完的猪肉，再卖掉换几个铜板花。
然后实在太累了，一觉睡到两位官差来敲门。
现在想来，由于当时太紧张，没想到猪血撒了一路，真是失策！
事败之后，朱壮、李胖和王三试图反抗，然而实力不足，被两个官差抓到了这里。
……
一阵子沉默过后。
狄仁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
“朱壮、李胖、王三，你三人游手好闲，正经行当不好好去做，反倒经常想着干一些无本的买卖。如今偷了西河村村民常虎家的猪，现在证据确凿，罪不容赦。”
朱壮、李胖和王三脸色变得阴沉，缓缓低下头。
狄浦拿出刚写好的案件卷宗，安排三人签字画押，并让里正安排失主常虎画了押。
见三人已经认罪，狄仁杰面向围观的百姓，高声宣布，“朱壮、李胖、王三，根据大唐律法，本官判你们三人，各自重打六十大板，你们服是不服？”
王三顿时吓得双腿瘫软，晕倒在地。
想着六十大板的威力，李胖呆愣了几个瞬间，接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大人，饶命，饶命啊！”
朱壮身体结实，仍不知六十大板的痛苦。
“朱壮，你们三个没有家室吗？怎么会住在一起？”狄仁杰的语气平缓了一些。
朱壮不屑地扬了扬眉毛，“家室，累赘。草民看李胖和王三没地方住，就安排他二人住在草民家了。”
狄仁杰抬头扫视了一遍看热闹的百姓，“当前常虎家的猪，已经被朱壮、李胖和王三屠宰，估计他们也未必有钱赔偿给常虎。”
稍作停顿。
狄仁杰抬手示意，“带失主常虎上堂。”
常虎从人群中走出，跪下磕头，“草民常虎，叩见县令大人。”
“常虎，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本官有个赔偿方案，你听听如何？”
“草民洗耳恭听。”
“你家失窃的活猪先作个估价，然后将朱壮家的猪肉卖了先赔付你一部分，剩余的让他们慢慢还你，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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