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深夜,北风呼啸。
晋城一处别院内,萧策脸色阴沉,这样的冷脸,他很少显示于人前。
只有在这样的深夜里,面对自己属下的时候,他才会把思虑写在脸上。
派出去的四个得力属下都已经回来复命。
他们带着人马在暗中追查,丝毫没有凌秋子跟邹泽的痕迹,也寻不到岽瀛人在晋城活动的踪迹。
骆妃的母族最近没有任何异动。她自己,一直安静的待在宫里,只参加宫内一些日常活动,连宫外的人也不接触。说凌秋子的事跟她有关,实在找不出破绽来。
萧策都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寻错了方向?凌秋子或许已经离开晋城,像音儿猜的那样,藏在某处深山野林里,伺机而动。
挥挥手,让身着黑衣的属下们隐身,他靠窗而立,手里握着那条釉绸丝带,对着窗外,眉头紧锁。
“咚咚咚”
突然传来轻轻叩门声。
“主子……”是别院的翟管家。
“进来。”萧策把釉绸丝带收起来,转身面向门口。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翟管家走进来,表情动作都很谨慎,充满戒备。
温泉山庄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虽然此处是别院,知道成王府别院的人不多,但翟管家心里明白,这次,仇家就是奔成王府来的,难保不找到别院来,他守着别院,一点都不敢松懈。
“主子,咱们王府传信,让您回去一趟,说是王妃有急事。”
“母妃?这大半夜的,她能有什么事?”
萧策一脸狐疑,但很快转身,披上一件大氅就往门外走,嘴里吩咐翟管家:“备马。”
“老奴已经在大门口备着了。”翟管家恭恭敬敬的应道。
萧策点头。
府里的仆人都是用惯了的老仆,做事有分寸又周全,忠心耿耿,从不让他分心。
想起这些,他更是对山庄那些被杀的仆人感到内疚,他恨不得手撕了凌秋子。
快马回到王府,没有惊动父王,萧策直奔母妃寝殿。
“母亲,这个时辰,您叫策儿回来,有要事?”
萧策进门,脱了大氅,早有丫鬟接了过去。
母妃坐在寝殿前厅主位,一看就知道专等他回来。
成王妃一脸焦急,见萧策进门,赶忙站起来问话:“策儿,你父王入夜才从宫里回来,他一进门就嘀咕,说音儿连夜入宫寻皇后去了。你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策坐下,丫鬟利索的向前斟茶,他刚想喝口热茶去驱寒,听到母妃的话,握在手里的茶杯一歪,茶水溢了出来。
音儿回城了?大哥的人怎么没发现?她一回来就着急进宫,这是何意?
他自己还有音儿曾经昏迷的事,从没有跟父王母妃提起,怕他们担心。
在母妃面前,他不想多说,手里把茶杯扶正,丫鬟赶紧又补上茶水,他眼里看着茶杯,若有所思。
但嘴里还是对母妃漫不经心说道:
“她从来就是个率性的,外出办事说走就走,跟个在外打拼的男儿就没两样。她进宫,指不定又为着禁卫军那些案子,母妃不必多虑,宫里有皇后护着,总比在外奔波要安全。”
成王妃长舒一口气:“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山庄出事后,我整日提心吊胆,连着音儿一有动静,我便不能不多想……”
萧策把茶一口喝了,立马又站起来:
“母妃,这些事自有我跟大哥操心,您好好在府里待着,不必多想。音儿如今是副统领,身手不在大哥之下,她那里,您也不用太担心,她知道轻重……我这还有事,还是要回别院去。”
成王妃心里一松,刚坐下又站起来:“才说上两句话,这又走?你大哥忙也就算了,你这个闲人,跟着忙活什么?山庄的事,皇上不是安排人去查了么?”
萧策笑笑:“不是山庄的事。我就是帮大哥打打杂,他是干大事的,那些个琐碎的事,交给我打理,说是让我也磨练磨练……”
成王妃眼眶一红:“你大哥自己不着家,连着也把你教出这副模样,为娘要见你们一面,竟这样难,府里冷冷清清的。你快寻个法子,把音儿带回来府里住是正经。”
“母亲说的是,我这就寻她去。”萧策嘴巴应着,脚已经迈了出去。匆忙的背影很快隐没在黑夜里。
成王妃不禁皱眉:“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闹腾,连音儿一个女娃儿,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着话,摇摇头,但心里还是松了不少。
萧策出了王府,直奔大哥的军营。
萧稷还在掌灯阅卷,侍卫进来禀报:“禀将军,二公子求见。”
萧稷一愣,刚抬头想回话,萧策已经跟在侍卫后头闯了进来。
萧稷挥挥手,侍卫识趣的退了出去。
萧策已经急吼吼开口:“大哥,音儿进宫了,连夜进宫是要层层禀报的,这不是她的做派。”
萧稷脸色一变:“她是如何出来的?我的人竟没有半点动静……”
萧策急道:“先不追究她如何出来,我只担心她为何突然进宫,大哥不觉得奇怪么?”
“你是说,她进去查骆妃?”
“大哥也这么怀疑?”
“除了这个,没有别的理由。她不是个随便就去惊动皇后的人。”
萧策疑惑:“她是如何知道骆妃的?师父那信笺,应该没让她看过吧?骆妃跟凌秋子,半点交集也没有,音儿如何能怀疑到她?”
“她跟踪你?”
“她跟踪我?”
两人异口同声。
“能跟踪你我,无声无息进入军营,又听到我们两个的对话,不被发现,若真如此,那音儿的功夫,又进了一层,竟在你我之上了。”
两人都皱紧眉头。
萧策率先开口:“会不会,又是透支身体的结果?”
萧稷沉默,他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邹泽说的话犹言在耳,他们是真怕她动武,她功夫越长进,他们越担心,不知道她身体扛不扛得住。
“大哥,她瞒着我们进宫,估计是想自己解决,咱们该如何应对?难不成,也想法子进宫去一探究竟?”
“不可,你别忘了,皇上是忌惮咱们王府的,切不可乱了方寸,到时不可收拾。”
“那……她一个人……”
“你别急,我这就找陈统领想办法去,他多少知道音儿的事,对咱们也没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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