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个人急了，便会出错。
前世里的时候，顾莞芸自她进入东宫后，便甚少出门了，对外只道她生了恶疾，去外头养病去了。
却无人知道顾莞芸一直以婢女的身份于太子跟前承欢。
这极好的保证了顾莞芸的名节。
到最后顾莞宁“病逝”，顾莞芸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后。
外人还说皇帝长情，皇后去世，新后也是皇后的姊妹。
但是这一世，顾莞芸想要一直藏于身后，既得了身份，又得了好名声，那是不可能的了。
想让她做她的垫脚石，那她便让顾莞芸偷鸡不成蚀把米，先来做做太子的妾室。
太子看不到顾莞宁隐于长睫下的冰冷，只觉得心情更快乐了几分。
宫人近前伺候，郭姑姑见顾莞宁目光有些微红，怜她初次辛苦，怕她惶恐，连忙上前道：“头一遭是这样的，等过上两日便好了。”
“奴婢们笨手笨脚，老奴亲自为太子妃上妆可好？”
顾莞宁抬眸看向郭姑姑，郭姑姑目光宠溺温和，便似一个长辈。
事实上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郭姑姑也确实很怜爱这个出身不显，但分外乖巧懂事有心的女孩儿。
顾莞宁的眼中几乎控制不住的湿润，越想要控制，眼泪便越想往下落，眼圈泛红，好不可怜的模样。
郭姑姑不禁道：“太子也有些太不知怜香惜玉了。”
郭姑姑还想安抚些什么，余光忽然瞥见顾莞宁腕间的那一道青紫。
“这是什么？”
郭姑姑将顾莞宁的袖子给往上捋了捋，然后便看到了更为深刻的青紫。
之前在顾家的时候，都是郭姑姑照顾的顾莞宁，包括昨日里上妆的时候，郭姑姑也都在顾莞宁的身侧，顾莞宁那时身上没有丝毫的伤痕，然而一夜过后，手腕上却平添了一道道青紫。
这分明是被人大力握住的。
顾莞宁含泪道：“姑姑，没什么的。”
郭姑姑又哪里看不明白，哪里是没什么，不过是小姑娘忍着，不肯说而已。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昨夜里同顾莞宁在一块儿的也就是太子，顾莞宁身上的伤便只会是太子弄的。
太子平素里瞧着温文尔雅，顾莞宁又是他亲自去向皇帝求娶的，谁又能想到私下里太子竟然是个这般暴力的人呢？
但顾莞宁已经嫁给了太子，郭姑姑又能说什么呢？
郭姑姑现在也只以为是太子暴戾，于是才伤到了顾莞宁。
“可是太子妃昨日里惹到了殿下，亦或是您不配合？”郭姑姑低声问道。
顾莞宁只是摇头，“姑姑，我没事的。”
郭姑姑见她不愿说，太子又在外头，也不好多问。
郭姑姑又嘱咐道：“一会儿您与太子会一道儿去拜见太后和皇上皇后，太后素来不是个爱与小辈为难的，倒是没什么，皇上也不可能会为难太子妃，就是皇后那里，老奴有些担心。”
“但只怕太子妃不出什么错，皇后明面上也不能做出什么。”
顾莞宁乖巧应了。
顾莞宁和太子最先去了太后那里，太后连他们见都没见，只赏赐了他们一些东西。
郭姑姑与顾莞宁道：“太后素来都是这么个性子，太子妃无须放在心上。”
太子并非皇帝的孩子，太后对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孙子素来不亲厚，哪怕是太子刚娶了太子妃前来请安，太后也没来出面。
顾莞宁道：“我晓得的。”
她素来都是这么一副乖顺的模样，郭姑姑看着自然是格外欢喜，就跟看自家孩子一般，但她还是提醒道：“太子妃如今是这皇城仅次于太后和皇后的女人，您该自称‘本宫’。”
顾莞宁道：“本宫晓得的，只是看着姑姑，就觉得跟看着自家长辈一般，总是忘记。”
后来顾莞宁幼和太子一同来到了皇帝跟前。
帝后多年不曾同住了，哪怕是在今日，皇帝也是在长信宫中。
听闻太子和太子妃来了，皇帝还是很开心的。
这算是他亲手指的一门婚事，他这人生性孤僻，却也乐得见旁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不要说这对有情人还是他亲自成全的。
皇帝很是有些兴致勃勃。
很快，皇帝便见到了太子和太子妃。
皇帝更多的是同太子说，说太子如今成了家，往后该更沉稳才是。
太子一一点头应是。
末了给了赏赐，方才让一对小夫妻离去。
只是顾莞宁离去的时候落下了帕子，快到门口的时候方才想过来，便禁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正巧同皇帝的目光对上。
这不是皇帝第一次见顾莞宁了，只从前的时候顾莞宁一直低垂着眉眼，令皇帝并看不真切她的面容。
然而这一次四目相对，皇帝忽然觉得那一双眼有些熟悉。
是那一双惊惶无措偏又满满柔情的眼。
情到浓时，她却一点儿也不快乐，微蹙的眉眼中含着化不开的愁绪与痛苦。
那女子该是皇帝见到过的最良善的人，皇帝自问自己从来不曾对不起过什么人，那夜里的女子却是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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