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
“不，对不起。我们只是在随便聊聊。”
年轻人试图打圆场，含糊其辞。菲勒蒙·赫伯特越发好奇，但气氛不允许他继续追问。
出乎意料的是，打破僵局的正是这位老人。
他似乎对被冷落感到不满，故意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
“在伦敦，说到‘塔’，除了伦敦塔还能是哪里？”
“可是，为什么是伦敦塔？”
菲勒蒙·赫伯特抓住机会，立刻接话。年轻人无奈地后退了一步。
“神父以前是那里的监狱牧师。他一直对那里念念不忘。然后，最终，在那里出了事。”
这是菲勒蒙·赫伯特第一次听到的说法。
他原本就觉得霍夫曼神父不简单，现在看来，这位神父的经历比他想象的还要特殊。无论真假，老人的说法在人群中似乎并不被认同。
人们似乎都希望老人闭嘴，并且也对与他搭话的菲勒蒙·赫伯特投来警告的目光。但菲勒蒙·赫伯特却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
他故作不知情地问道：
“监狱牧师？”
“是啊，以前伦敦塔是监狱。你应该也知道吧。”
“在伦敦出生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哪朝哪代都一样。父母总是用伦敦塔吓唬孩子，还有那些数不清的鬼故事……可真正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之后，大家又觉得不吉利，不敢再提了。”
菲勒蒙·赫伯特郑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可是这些人嘴上说着担心，却没一个愿意亲自去看看。”
老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最终，之前与菲勒蒙·赫伯特说话的年轻人忍不住喊道：
“别说了！伦敦塔两年前就关闭了。如果神父想去，早就去了。而且，那里现在禁止入内！神父不可能不告诉任何人，就夜偷偷跑去那种地方。”
听他们争吵并非菲勒蒙·赫伯特的目的。
“那派人去确认一下不就行了吗？”
菲勒蒙·赫伯特站了出来，老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要去？”
他语气略带克制，却又充满了深沉的好奇，目光在他的腿和手杖之间来回移动。他或许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菲勒蒙·赫伯特几十年来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他也知道如何应对。
“如果今晚还没人回来，那就别亲自去了，派消防队去吧。”
“你觉得这件事很危险？”
“恰恰相反。如果回不来，那才危险。”
菲勒蒙·赫伯特厚着脸皮回答。
“恕我冒昧，你觉得你适合做这种事吗？”
老人用一种不太习惯关心别人的语气问道。
“我知道我的腿脚不便。但现在没有人愿意去，不是吗？而且，总得有人去做。”
“嗯……”
老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专门处理这类事情。”
菲勒蒙·赫伯特说完便转身离去。他感觉到身后投来的注视，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突然，他想起了一个问题，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转过头。这个问题原本是想问霍夫曼神父的。
“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圣米迦勒的方位是哪里？”
人群中的人们面面相觑，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菲勒蒙·赫伯特心中一紧，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最先站出来的是之前与他对话的年轻人。
他似乎觉得既然是自己与菲勒蒙·赫伯特搭话，就有义务回答他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意思，您真的是不知道才问的吗？”
“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说道：
“东方，圣米迦勒的方位是东方。”
泰晤士河向东流淌。
菲勒蒙·赫伯特沿着河边的道路行走。他曾经很喜欢沿着这条路悠闲地散步。但自从两年前开始，每当看到这浑浊的河水，他心中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厌恶，便不再来了。
既然如此，他今天特意走这条路，自然有他的理由。从圣裘德教区到伦敦塔，肯定有更快的路，但如果要他去伦敦塔，尤其是在漆黑的夜晚，他一定会选择沿着泰晤士河走。
在这座夜晚昏暗的城市，追寻着如同煤气灯般微弱的光芒前行，实在太过艰难。
相反，河水在堤岸的弯道处激起的湍流声，比任何向导都要清晰可靠。
“嘿咻，嘿咻！”
河岸边传来号子声，菲勒蒙·赫伯特向下望去，只见两个木匠正在夜里修补损毁的码头。最近下大雨后，这样的景象屡见不鲜。
在他们脚下，水位暴涨的河水奔腾咆哮，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那景象就像一只高高昂起嘴巴的猛兽。
两个木匠依靠一根系在河堤上的粗绳维持平衡，进行着如同玩命般的作业。但如果掉下去，就算绳子再粗又有什么用呢？
菲勒蒙·赫伯特停止了不祥的想象。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神父落水，就算真的落水，这也不能成为他放弃搜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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