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o忽然拿出一个不得了的东西，可它的语气却稀松平常，以至于我在那之后的三秒钟里，都没意识到那是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三秒钟后，我才突然感觉心脏猛地一紧：“你说什么？！”
“这是你的记忆。”
Ego托着那颗“光球”，脸上还是那样淡淡的：“我们对于那些尚未开化的、低等文明的接触，是个高等文明共同默许的。”
“但在很久以前，这种接触曾导致了一次严重的错误，某个‘园丁’在接触的过程中，和它接触的低等文明产生了深厚的情感羁绊……”
“这算什么错误？”
我忍不住开口质问，莫名有种被指桑骂槐的感觉：“高等文明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在长期接触中产生情谊，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我没说这种情感羁绊是‘错误’。”
Ego无奈解释，随后摆手示意我别打岔：“它为了让该文明获得生存资格，它在‘宇宙生存公式’的计算判定前，为该文明捏造了一系列的虚假数据、将其包装成了一个‘准高等文明’。”
“我屮？还能这么干？”
“现在不行了。”
Ego迅速掐灭了我的幻想，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道：“由于这种情况在当时是首例，所以在前期并没有被发现，但假的终究是假的，那位‘园丁’也和它接触过的文明一起被‘修剪’了。”
“再之后，这种‘默许接触’也多了一条规则——在对低等文明或新生文明的接触过程中，可以向对方传递技术，但不得透露任何有关‘宇宙生存公式’的信息。”
“简单来说，就是在进行接触之前，将有关‘这里’的记忆全部取出，直到‘宇宙生存公式’的计算完成、或主动放弃接触时，再取回这些被封存的记忆。”
“……”
我看着那颗看不见的“光球”没说话，但不是被“真相”震撼的无以复加，而是在揣摩Ego有没有说谎。
是的，我怀疑这家伙在骗我。
虽然按照它说的情况，可以解释我的“记忆缺失”，但它描述的情况和我的实际情况相比、还是有不少出入的，其中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时间”。
按照Ego所说的流程，我应该是在接触人物类文明之前、就先封存自己关于“宇宙生存公式”的记忆，并在这次“接触”结束之后才能取回。
但如果事情真的按照这个情况发展，那么我此刻所拥有的记忆，应该是从“接触人类文明”开始、到此刻这一秒的全部经历——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除此之外，另一个比较大的出入是“标准”、或者说“封存的记忆”具体是那些内容。
从这些高等文明要做的、事情的整体来看，这种“接触”并不算是什么大事，甚至不算什么“正事”，否则它应该被制定一个专门的“秩序”，而不仅仅是“默许的行为”。
再考虑到“效率为先”的底层逻辑，对于这种“不那么正式”的项目，大概率不会浪费精力去核对细节，“一刀切”就是最简便的办法。
简单来说，就是像观察者“入梦”前的常规流程那样、直接封存已有的全部记忆，但不同点是不会植入“梦境”相关的记忆，毕竟这种“接触”不算工作、仅仅只是一项“娱乐”而已。
而在失去那些记忆之后，我会忘记自己曾是高维生命、以及与之相关的一切——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
我曾向人类传授了Aether装置的相关技术，这不是“条件反射”或者“潜意识认知”所能解释的。
而且在我听说到的、和人类文明接触的种种细节里，也能感觉到我曾经对自己“高维生命”的清晰认知。
所以比起正常时间线的发展顺序，反倒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入梦”结束后的情况，更符合Ego给出的描述——但我不可能是在最近几年、才刚刚开始接触人类文明。
“没有前面的‘接触’，就不会有后面的‘入梦’，更不会有‘记忆中的第一次‘入梦’结束’。”
我在心里画出重点，同时还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我最早和人类文明接触的时候，大概率不是Ego所描述的那种常规情况，并且在“记忆中第一次‘入梦’结束”的时间点之前，肯定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强忍着内心深处的冲动，把目光从那颗“光球”转到了Ego的脸上。
它是我的同事，也知道我在接触人类文明，所以按照常理来看，它大概率会对人类文明、或者说对我的“接触”进行持续监控。
我因为记忆缺失、不记得从前的那些经历，但Ego作为旁观者和监管者，肯定是比我更清楚的。
“所以现在是结束了吗？”
我指了指Ego手中的“光球”：“你要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是因为我的这次‘接触’已经结束了吗？”
Ego点点头：“目前还不算是彻底结束，但你不用紧张，只是一些很简单的收尾工作。”
“比如？”
“恢复你的记忆，然后由你亲手对人类文明进行修剪。”
Ego语气平静的淡淡说道：“别误会，这并不是对你‘修剪’那个二级文明的报复，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惯例——在工作期间进行娱乐，是一定要受到惩罚的，而且这有助于我们保持理性。”
“……但这不就是一场屠杀吗？”
我咬了几次牙，可还是忍不住的气愤开口：“就算给它披上哲学和理性的外衣，也掩盖不了这是一场残忍屠杀的事实！”
“是‘修剪’。”
Ego平静的纠正我，仿佛早就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并且我相信在你恢复记忆之后，同样也会理解这种行为——”
说着，Ego将那颗看不见的“光球”、朝着我递近了一点，我立刻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点。
“其实你已经理解了吧？”
Ego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宇宙正在燃烧，想要继续生存下去，只能团结所有的高等文明、集中资源解决问题。”
“你认清了这个现实，在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所以你会躲避，因为你知道自己一旦恢复记忆，会毫不犹豫的修剪人类文明——你不想面对自己的‘残忍’，对吧？”
“我……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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