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不说您也知道，那贱人是故意来气您的。你就当他放屁好了。这种人在宫里长久不了。在宫里夹起尾巴做人，才能长远。”老宫女笑着对小初道。
小初抬眸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好似还在生气的绿萝，“绿萝，你说月茵姑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回娘娘，奴婢不知。”
“还在气头上啊？”小初睨眸扫了绿萝一眼，“绿萝亏你还是识字却不知教无常师的道理。不管是谁，说的对就得听。”
“奴婢知道了。”绿萝应付了一句，对小初行了礼，便退出了屋子。月茵姑姑也跟着退了出去。
小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理了理思绪，心中越想越憋屈，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路，就得认。
现在她首先要搞清楚，令狐绹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从自己被关在这无量观里，都是李忱半夜三更从密道过来。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主动联系他。唯一知道就是自己住的这间屋子里的柜子里有道暗门。每回，李忱都是从那里出来，又从那里离开。
她随李忱走过几次密道，里面道路和一张乱渔网一样，错综复杂。自己即便记忆再好，没有人带路，没有地图，想从里面去找李忱，简直可比上天摘星。
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只能从轩辕集那边传消息。
轩辕集那老神仙，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他自然知道小初被关在这里只是暂时的，所以对外说就说拿小初试药，其实小初心中最清楚，轩辕集是在尽心帮自己医治旧患。这大热天的，谁不想躲在屋里避暑，以轩辕集的岁数成天往自己屋里跑，又是丹药又是扎针，又是推穴，每次离去都是一头汗珠。他所做的，正是小初所想的。
小初经常想问轩辕集，关于那“四十”年的问题，还想问问自己与李忱命中是否有子。但是几次都张不开口，后来又想，知道了答案又如何。日子不还是的照样过。
不过以轩辕集这样卖命给她医治，她也大概知道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当天夜里，李忱没来。
第二天轩辕集照例来拿小初试药。小初把绿萝与月茵打发了出去。和轩辕集说了想让他帮传个话让李忱来一次。
轩辕集立刻吹胡子瞪眼，“不行，不行。娘娘不能这样急。身子还没调理好，再过两三个月，等体内的寒毒排尽才可以见皇上。”
小初嗔道：“老神仙你胡说什么。我找陛下有正事。”
轩辕集又道：“有正事也不行。干柴烈火的，不行就是不行。”
小初先是怒，后来突然明白了轩辕集的意思，“老神仙的意思，放开手让皇上想做什么做什么，我这边不要急着去问为什么，皇上那边必然自由安排，是不是这个意思？让我不要打扰皇上。”
轩辕集，一听就乐了，而且笑的非常畅快，“小娃娃果然聪明，怪不得陛下死活就认你了。只可惜啊，时间不等人。”
小初当然明白轩辕集话中的意思，神色一黯，“再过十年，也足够他在史册留名。”
轩辕集习惯性的捋着雪白的长髯，如孩童一样的笑了道：“小娃娃，我收你做徒弟了。赶紧写个拜师帖，磕个头。”
小初怪异的看了眼前穿着粗布道袍的轩辕集，“老神仙，你犯糊涂了。”
“没有啊。小娃娃你这么好资质不做我徒弟可惜了。”
“没兴趣，我可是杀人放火都干过的人。我可不信修今生这一套。”
“那佛家修往生你信不信？”轩辕集继续朗声笑道。
“不信。人一辈子说没就没了。不过皇上是信的，以前他落难的时候一直在庙里住着。所以武宗拆光了大唐所有的庙，他如今又要把所有的庙重新修起来。”
“哎。刚才夸你才智过人。怎么说两句又和俗人眼光一样。短浅。”轩辕集叹了口气。
“我本来就是俗人，我可没让你夸我。”
“你真当皇上是因为信佛才又开始造佛？别傻了小丫头。我瞧我们那位天子估摸着和你一样，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
“不是。他和我说过很多因果循环的道理。”
“小娃娃，贫道点拨你一点，武宗灭佛失尽民心。如今天子重新造佛难道只是因为你说的他信佛？寺院圈地，寺僧不交赋税。任哪个做皇帝的都不乐意。”
小初怔怔的望着轩辕集，愣了半天，“老神仙是说，陛下其实是以造佛为由收复民心？”
“呵呵……这个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轩辕集虽然口中不承认，但是却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点头对着眼前单薄的女子温和的笑着。此时的他才像一名真正的长者。
“那老神仙，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有些事我着急想问他。如果是我自己的事也就算了，士为知己者死。这事关系到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知己。我心里着急。”小初紧紧的蹙着眉心。
“这个贫道可不好说，反正陛下把你交给我。我就得管着你。我可不会让你惹事连累整个三清殿倒霉。你还嫌这里被陛下杖毙的人不够多？”
轩辕集说到这，小初突然从心底里冒出一个恶恶的想法，“老神仙，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陛下真正的发怒要处死人。要不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
“可以。反正你记着。如果你从这跑出去，坏了他的事。不光害了他，也害了老道我。”
这句话轩辕集是拉着脸说的，或者用另外一个词，一本正经。
小初看着一直没正经样子的轩辕集，如今拉了脸和自己说话，只短叹一声，“可是我心中着急。”
“哎……”轩辕集随即学着小初短叹的声调道：“好了，好了。贫道帮你带个话就是了。他来不来可就不是我的事了。省得你又急的吐血，我又得下功夫医你。”
小初起身对轩辕集行了礼。轩辕集这才又开始日常的拿小初试药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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