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身子也不好,”云奕淡淡笑道,“每次着凉后,我娘亲就会亲手煮一盅火腿豆腐汤给我喝,每次喝完当真觉得病好得快了些。”
扎朵愣了愣,眼底飞快滑过一瞬愧疚和受伤,“原来是这样……”
欲擒故纵,以牙还牙,示弱以人而掩耳目,这位姓氏同为如苏的小姑娘想来也不会像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天真纯善,不过话中暗含的机锋比她在晏子初那学到的差多了,也确实只是个小姑娘,冷硬不下心肠。
扎朵还在想这道汤,突然就很想尝尝。
她对阿母的印象特别特别浅,几乎算是没有,不知道如果在她身边着凉的时候会得到什么安慰,也不知道云奕口中的火腿豆腐汤是什么味道。
“你哥哥自己在家里,没有什么朋友去拜访他么?”
扎朵还未反应过来,茫然道,“丁其和格桑有时会过来送东西……还有一条街上的熟人,除了这些也没其他人了。”
“是么,”云奕反应平淡地点点头,略带歉意道,“不巧过会儿我得去找一个朋友,只能改日再去拜访你哥哥了。”
扎朵隐隐猜到她下次来家里会做什么,抿唇笑笑,点点头没再说话。
从巷中七拐八拐出来,街道两侧景象逐渐变得眼熟,云奕将竹篮还给扎朵,抬眸望了望远处的屋角,“就送你到这里了啊,回去路上慢点。”
扎朵看看篮中多出来的菜和点心,慢慢涨红了脸,小声道谢。
云奕不以为意笑笑,摸摸她的发辫,目送她走入百戏勾栏。
她知道扎西那边有人隐藏于此,左右看看没发觉异样,心底慨叹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现在能叫她都不能轻易察觉,背后想来吃了不少苦头。
正想着,身侧经过行人,轻轻掀起一阵独特奇异的气息。
云奕侧脸望去,只在人群中瞧见一人背影,挑眉。
卖香料的人身上怎么会有血气?受了伤,亦或是借此藏匿身上血腥的侩子手么。
江湖中人多多少少有点秘密,她收回目光,心道一句冒犯,转身去往韦羿所常在的那条街。
按理说他该该卖书画,然而摊铺前空空如也,问旁人得知他今日未出摊,转去住处敲门也无人应答。
韦羿有前科,云奕怕他又瘫在床上人事不省把自己活活饿晕过去,二话不说翻墙进院,推开窗子往里环视一圈,没见着半个人影。
床上没有,床下也没有,柜子里也没有,米缸里也没有,水井里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云奕从屋里找到屋外,那么大地方翻过来个遍,确定他没留下任何记号,在院里小木凳上坐了一会儿,琢磨着这人也不该那么没轻没重地突然玩消失,就把他放在窗棂上那盆蔫了吧唧的小葱挪了个位置,盖住一枚铜钱,算是能告诉一声自己来过。
临出门想起来腰间的扇子,隔着扇袋摸一摸扇骨上的刻痕,心道还是算了。
看天色尚早,便不紧不慢地往下个地方去。
云奕习惯去见人时那些东西,无非贵重,家中长辈教导的礼节罢了,不过她这次望见南衙威严肃然的正门,想了想,莫名有些心虚地打算暂且先远远观望片刻。
凌肖的院子偏僻,且藏在重重绿意之中,不大显眼,云奕眯眼越过树杈树梢等等瞅见那一点房瓦,总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南衙府邸里的地方。
一片静谧,日光从树梢洒下,门窗皆是关着,悄无声息,像是无人。
猫儿一般灵活跃上房檐,脚尖轻点瓦片,沿着窄窄的屋脊走了几步,四处端详。
站得太高容易被发现,云奕走到靠中间的位置,俯身半蹲下,忽然听见脚下像是有衣物摩挲的声音。
应该是有人在的,或许是在休息所以才关着门窗。
云奕托腮思索,她是想来问问上次牙行那次有没有搜出来其他东西,顺便再聊几句近日搜查官府之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然后不轻不重地稍微提个醒……
她就势咬了下小指指尖,后悔自己是应拿点东西来的。
不死心地往下探眸,确是没看见那盆玉壶春的踪迹,云奕倒是不计较他喜不喜欢,草草扫了一圈就收回,待她回神,发觉自己的指尖已经碰到了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烫的青瓦上。
算了算了,还是别掀人瓦片了,就这房子,说不定下雨天还得漏雨。
她悄然飞身而下,轻飘飘落地,三两步窜到窗前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
室内昏沉看不真切,想着左右无人,便若无其事又推开了几分。
几乎是在同时,细微的水声从里面传来,忽然变得清晰明了,她下意识往声音来处望去,对上一双刚刚抬起的、惊讶无措的眼。
“当”的一声,窗扇险些被云奕按碎,她一个猛回身,面上罕见地生出几分空白。
更大的水声仓促响起,似是有人乱了分寸起身,布料和木架摩擦声,衣物扬起声,声声入耳。
云奕闭上眼,慢吞吞地摸索着往前挪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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