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虎关的清晨,弥漫着诡异的平静。
班震被带出囚室时,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被引至城楼,看到的却是戚福孤身立于高台之上,微曦寒风中猎猎作响的身影。
四周并无想象中的重兵看守,反而显得……异常空旷。
“班将军。”
戚福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谈论天气,“这拒虎关,还给你了。”
班震浑身剧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戚福没有看他,目光投向关内正在无声集结、整装待发的雪狼骑精锐与辅营悍卒,语速快而清晰,带着决断:
“关内守军,皆非我心腹,暂留于你。凤森将军,亦在关内静养,能否醒来,看他的造化。此地一应事务,自此刻起,尽归你手。”
甚至没有给班震任何询问或反驳的机会,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如何处置,是封关自守,还是开城迎敌……随你。”
话音未落,戚福已干脆利落地转身,沿着石阶走下高台,向着那支沉默肃杀、即将开拔的大军走去。
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班震呆立原地,恍如梦中。
上一刻他还是阶下囚,生死操之人手;下一刻,这雄踞一方、扼守要冲的拒虎关,连同昏迷的主帅凤森,竟被轻飘飘地“还”到了他手上?
这巨大的反差,让大脑一片空白。
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城楼边缘。
映入眼帘的景象证实了戚福的话并非虚言:
拒虎关原有的数千守军大多茫然无措地留在营区或城头,宛如被遗弃的棋子。
而戚福的核心力量——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雪狼骑“破军”和凶悍的辅营精锐,已然集结完毕,在卢绾、八目、浦海等核心将领的率领下,一条蓄势待发的黑色巨蟒,等待着最后的指令。
戚福的身影融入队伍最前方,翻身上马,甚至没有回头再看拒虎关一眼。
手臂抬起,向前一挥!
“出发!”
低沉的号令声中,这支沉默的铁流,开始缓缓移动,开出拒虎关的北门,向着苍茫的西北方向,踏上了征程。
他们走了,带走了所有的锋芒与力量,留下了一座前所未有的“空”城。
巨大的震撼过后,巨大的责任和茫然瞬间压在了班震肩头。
踉跄着冲下城楼,奔向安置凤森的房间。
看到凤森气息虽弱但已平稳、面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的样子,心中稍安。
旋即,立刻召集所有还能找到的、忠于凤森的旧部军官。
厅堂内气氛凝重而压抑。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和不知所措。
戚福走了?
把关扔给了他们?
这究竟是陷阱还是……恩赐?
凤森昏迷,群龙无首,拒虎关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老校尉声音干涩地问道。
是降?
是守?
还是逃?
没人敢轻易说出答案。
班震目光扫过众人惊惶的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
戚福的“馈赠”是烫手山芋,却也是唯一的选择!
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带着决断:
“传令!”
“一、即刻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所有岗哨加倍警戒!擅闯者,格杀勿论!”
“二、清点关库粮草军械!严格控制配给!”
“三、整顿城内秩序!严查可疑人等!凡有散布谣言、图谋不轨者,立斩!”
“四、召集医官,全力救治凤将军!所有消息,严格封锁!”
眼中闪烁着孤狼般的光芒:“戚福虽去,西境更乱!谷涵关陈炳疯癫,潼惯、方天定大军压境,其余关隘态度不明!此刻我拒虎关如同众矢之的!若消息走漏,引来任何一方觊觎,或是被陈炳那疯狗攀诬我等与戚福勾结,皆是灭顶之灾!”
“唯有封关自守,闭门谢客,静待凤将军苏醒,方有一线生机!在此期间,任何人胆敢懈怠、通敌、或扰乱军心——”班震目光如刀,一字一顿,“杀、无、赦!”
众人心头一凛,看着班震眼中破釜沉舟的狠厉,再想到陈炳屠杀友军的疯狂,无不打了个寒噤。
封关自守,成了此刻唯一看似稳妥的选择。
他们齐声领命,迅速散去执行。
戚福的大军已消失在拒虎关外的茫茫雪原之中。
“少爷,为何不直接走大道,快速突进?”
行军途中,八目忍不住问道。
“大道?”
戚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西境边防虽乱,却非瞎子聋子。潼惯、方天定倾巢而出扑向谷涵关,其余关隘必风声鹤唳,大道之上关卡重重,哨探密布。我等数千人目标太大,一旦被缠住,陷入消耗,便失了先机!”
目光投向远方层峦叠嶂的险峻山影:“走马道,穿‘三不管’的野谷!那里是私贩和亡命徒的巢穴,无王法,无驻军,更无章干的耳目!虽路途艰险,却是直插西境腹地、避开所有边关耳目最近的‘盲肠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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