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嵘由着顾堇之在自己办公室里睡着。
他在办公桌那边处理着公务。
顾堇之这一睡，就到了三点。
当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坐起来之后，顾振嵘见状调笑一句“昨天晚上做夜猫子啦？困成这样？”
顾堇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才发现自己真的睡了蛮久的
“是啊，跟时樾去看日出的！”
她直言不讳，更加让顾振嵘惊奇。
“那看来，你和他挺合得来！”
“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时樾的家世可比无父无母的赵行俭好多了。”
“呵呵，堇之，等你做了父母，你自然也会理解我的。在我们做父母的眼里，时樾跟赵行俭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顾堇之冷笑一声，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两口。
冰凉苦涩的液体让她原本还困顿的身体一下清醒大半。
“其实我有时候挺纳闷的，他是你看着调教长大的，你对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振嵘放下手里的笔，看顾堇之一眼，然后缓缓端起还飘着热气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眼神中带着一抹运筹帷幄的笑意。
“堇之，在你的认知里，你觉得什么样才算的上成功？”
顾堇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振嵘失望的叹口气“你是顾家出来的孩子，虽然我没有让你接触到一点商业，但是你耳濡目染也该了解一点。”
“你，你怎么能理直气壮的说出你不知道这四个字。”
顾堇之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手拿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我认为的成功和你们商人认为的成功是不一样的，那么爸爸，我问你，你觉得你现在的生活，幸福吗？”
顾振嵘一时语塞。
顾堇之笑起来“瞧，你也不知道，成功不代表幸福，幸福了也不一定成功。”
“你眼里的成功是要站在江州城的顶端，是要让所有人惧怕你，敬重你，是你引以为傲的生意遍布全球，爸爸，你做到过，起码你曾经真的是这样的。”
“曾经？”顾振嵘闻言嗤笑一声。
是啊，曾将。
现在不是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这个社会在发展，在进步，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你不得不承认，赵行俭现在确实也是个成功的商人。”
“那你觉得，他的成功能保持多久呢？如果他是完全靠自己获得现在的成就，那他将来也不会因为旁人而没落，但是，堇之，你应该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这些本该是我们长辈的事情，我也不想把你们小辈的牵扯进来。”
顾堇之转头盯着顾振嵘，从他还不算衰老的脸上看见了赤裸裸的憎恨还有·····嫉妒
顾堇之太熟悉那个神情，她不止一次在赵行俭的脸上看见过，每一次都是因为自己
那是一个男人出于对于一个女人的占有欲而对另外一个抱有威胁性的男人的嫉妒。
关乎爱情。
顾堇之舔了舔愈发干燥的唇，试探的开口“爸爸，那个洛先生是不是喜欢过妈妈？”
顾振嵘眉心一紧，脸上的肌肉也在顷刻间颤抖起来，一股浓厚的憎恨从他的脚底一直开始蔓延，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他不用言语回答，顾堇之已经从他那无法掩饰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洛先生是喜欢蓝惠心的。
而且，他的喜欢应该不会比顾振嵘少。
但是，既然喜欢，那为什么又要找另外一个女人生下同自己那么相似的洛蓝。
自己的父亲也是，说着喜欢蓝惠心，却还是找了别的女人。
说的好听，那些女人都是蓝惠心的替身，但是没有一个人为了蓝惠心终生不娶。
顾堇之只觉得可笑，爱情在男人的眼里只是成功路上的陪衬品吧，在他志得意满时，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而在落魄的时候，就是第一个要舍弃的东西。
赵行俭不也是如此。
一边折磨着说爱她，一边报复顾家。
一边说从没喜欢过苏黛月，却和她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些男人啊·······
顾堇之摇头轻笑。
顾振嵘已经在此刻整理好情绪“你妈妈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配的上世界上所有人的喜欢，但是，只有他不配。”
他，指的是洛先生。
顾堇之想要反驳，却听见顾振嵘笑了一声，用了更加低迷的嗓音叹一句“我也不配。”
顾堇之起身，走到顾振嵘的面前，看着他鬓角仿佛突然出现的白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年老。
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他该是怎样的心情。
顾堇之心尖剧烈的疼起来，那样呵护爱护她一直长大的爸爸。
她当然不想让他一个人孤独的老去。
于是，她第一次说违心的话“爸爸，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顾衍之和他的母亲，我只是突然有种自己的东西一下不属于自己的感觉，这让我很气愤，很难过，但是爸爸”
顾振嵘抬起头和顾堇之隐隐泛红的双眸对视上，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扶住办公桌的手也在颤抖
“我希望您幸福。”
顾振嵘喉头一哽，唤了一声“堇之。”
他说“我对不起你”
顾堇之用力摇头，眼眶里积压好久的眼泪一下迸发出来“不是这样的，爸爸，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已经给了我足够好的生活，是我一直不争气，是我让您失望了。”
顾振嵘急忙起身走到她面前，心疼的要抹去她脸颊上的泪，顾堇之先一步握住他的手。
眼神渴求又不舍的望着他“爸爸，你要和她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想要看着我爱的人一直幸福。
“堇之，你什么意思？”顾振嵘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顾堇之的异样，慌张的问。
顾堇之扯了扯嘴角，笑“爸爸，我决定回旧金山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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