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伍叁肆也并不客气，它随即启动了能量释放。
但是，它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尝试多次未果后，它才后知后觉发现，内部存储的庞大的电击之力，不知何时竟然全数消散了。
它本身犹如一块蓄电池，虽然其中储存的能量并非绝对不可再生。但补充一次，便如回炉重造一次，对它本身的损耗不可估量，甚至有概率会使它直接报废。
岁星感觉它的秉性并非绝对客观中立，在她估摸着它已回神的时候，好整以暇问道：“小系统，你似乎很爱动用私刑？”
伍叁肆在又惊又怒的同时，也对她生出一丝畏惧：“怎么回事？这是你做的吗？”
“我并没有同意赋予你惩戒我的权力，所以，我收缴了你的能力。”
伍叁肆说出了在它看来足以构成威胁的条款：“你我神魂相连，除非完成委托，否则，你永远无法剥离我。”
同时，一旦双方绑定，伍叁肆也无法自主脱离宿主。
但它没有透露，除了委托成功外，还有一个方式可以解除关系，那就是——委托彻底失败。
委托任务一旦失败，它作为系统，将遭受重创，甚至，很有可能因办事不力，被标记为检验不合格的劣质品，送入销毁通道。
“但我可以让你报废。让你成为我体内的小小结石，这并不致命。”
不知此规则的岁星应话，也已生出直接将它摧毁的想法。
“异想天开。”
伍叁肆并不相信她有这种能力，因为，它从没听说过人类拥有这种力量。
但随即，它发现它又想错了。
得以让它负伤的能量，并不来自于人类，而是来自于它先前自身的电击之力。
它的内核发出尖锐的警报，被汹涌的能量冲击得摇摇欲坠，金色电芒乱窜，仿佛无数条炽热的蟒蛇在肆意游走。
它立刻经由数据传输通道遁走。
岁星察觉到它的离开，但她也深刻感受到，和它之间的链接依旧存在。
看来，要将这系统斩草除根，并非易事。
在传送至维修台之前，伍叁肆意外遇见了编号为5968的同僚。
因为没有对现下情况的解决方案，它只能向存储更为渊博、算力更加强大的前辈求助。
听闻它所述，5968并没有直接进行智能分析，反而提问：“和你签订契约的人，为何会走向悲惨下场？”
这个话题听起来和它的困境并不相关，但伍叁肆还是很快生成了答案：“从人类的角度描述，因为她贪心不足，阴狠恶毒，这就必然被占据世界主流的真善美所压制。”
“如果受托者也是这样的人，那何愁她走不上同样凄凉的道路呢？”
“据我观察，这个受托人，虽然对我非常狠毒，但对同类，却表现得十分友善。”
它不应，又转而问：“有智慧的生物，最藏污纳垢的地方在哪里？”
伍叁肆陷入了沉思。
因为有了和谐和秩序的概念，人类这种族群最是习惯整洁，将自己的表面收拾得一尘不染。
污秽不在外皮，那就在内里了。
它猜测道：“是肠？是胃？”
“是脑，是心。”5968道，“那里窝藏着他们最污浊的想法，最阴暗的心思。将他们的心和脑剥开，将看到无限的卑贱和恐怖。在这两处，即使是最下等的系统，也远比人类干净。”
在这两个系统进行着类人般具有哲理的对话时，野猪的尸体已经被岁星一家人抬回了院中。
赵春芝看见岁星沾满血污的衣服，惊道：“出了什么事？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岁星应道：“这是野猪的血。”
“我们家小星就是有能耐。”闻言，赵春芝毫无怀疑地放下心来，她迫不及待走向野猪尸体，绕着它庞大的身躯转了两圈，满脸喜色，“这得卖不少钱。”
她对伤势问询的重拿轻放，不仅让岁星看到了她潜意识里对待原主的态度，也让岁星陷入了另一重思索：为什么她竟然会顺理成章地觉得自己的女儿能打赢野猪？是原主一贯的好运带给她的错觉，还是——她知道原主会武功？原主的武功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而言，她应该会继承部分关于武功的记忆，但是直至现在，就算努力回想，都一无所获。
她与那些回忆之间，如同隔了一片浓稠的迷雾，每一次尝试想抓住稍许模糊的影像，都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盲目伸手，只能触碰到虚空。
但是她又能确认，原主并未失忆过。
在她思考的间隙，理所当然觉得与野猪无缘的王月娥正在岁朝带回的背篓前观察，当她发现里面竟然放着一株小灵芝时，不免喜出望外，伸手就想将它拿出。
岁朝一转头便看见了她的动作，情急之下，她大声脱口而出：“别动！”
院中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了视线，王月娥僵在原地，不明所以。
岁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背篓前。她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免放缓了语气：“娘，我来处理这些东西，里面脏，你一会儿还要做饭，别沾手。”
王月娥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缩回手，应下：“好。”
岁星瞥了一眼背篓里静静躺着的灵芝，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她知道岁朝对原主极为愤恨，她也知道那灵芝上有毒。
只是不知，岁朝究竟从哪里取得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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