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姜晓穗回答，“大毛上高中要住校，我让上进和勤劳搬去厂里了，隔间让给大嫂和七斤住。挤是挤了点，不过浦西开发这么快，没准过几年条件就好了。”
姜晓海听得直皱眉头，心里更加愧疚。
“晓穗，哥给你添麻烦了……”
姜晓穗笑起来：“哥，咱们是亲兄妹，你要说这个可就太见外了！你只管忙你自己的，安心把孩子放我这儿。再说，其实我也占了你的便宜。要不是你把爷奶和爸妈让给我，谁给我看孩子呢？清一水的外人我可不放心！”
姜晓海心里一软，感激妹妹的贴心，玩笑说：“我要敢这么想，奶奶不得拿鞋底揍我啊？”
“哈哈，那你赶紧带着孩子们来，奶奶可想你们了。”
挂完电话，姜晓海心情不错。
这俩月，家里隔三差五得闹腾，就为了他去海市干工程的事。黄桂珠死活要跟，他呢，舍不得孩子寄人篱下，尤其是寄放在岳家的屋檐下。
两人意见不合，好几次差点没干架，倒把孩子们吓得够呛。
现在好了，孩子能转学去海市，平时也有人照顾，他总算能安心了。
姜晓海紧赶慢赶地回了家，进门喊道：“把东西收拾一下，下周一出发去海市。”
黄桂珠正熨她新买的连衣裙呢，听见丈夫的话，忙不迭放下熨斗，问：“下周去？咱们一块儿去吗？”
姜晓海瞥了她一眼，冷着脸回答：“全家都去，大毛和七斤也去。”
“啊？他俩去干啥？都开学了……”黄桂珠不明白。
今天周日，兄妹两人都在家写作业，听见爸爸的大嗓门，就从楼上跑下来。
“爸，我和妹妹也去海市？去姑姑家吗？”大聪明姜大毛问。
姜晓海拍了拍他的头，笑道：“跟学习无关的事，你脑子就灵光的很。”
姜七斤乖巧地问：“爸爸，真要去姑姑家啊？那要向学校请假了。”
姜晓海宠爱地看着女儿：“后天爸爸有空，去学校帮你们办退学手续，以后咱们去海市上学。七斤，你现在刚上初二，到了海市那边要是跟不上，爸爸就让你姑姑帮忙找个补习班。你别着急，好不好？”
“去海市上学？”姜七斤愣住，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可看着爸爸期盼的眼神，仍是不自觉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姜晓海眼神登时充满了骄傲和心疼。
姜大毛张大嘴，愣愣地问：“……去海市？怎么这么突然？！”话说到一半，余光扫到妈妈复杂的表情，他一下子明白过来，笑嘻嘻地说：“去海市好，去海市好！我最喜欢大城市了！爸，我的学校找好了吗？”
“你姑姑办事情，没有不妥当的。”姜晓海看他，“虽说你成绩不好，但明年就高考了，最后一年收收心，争取考个中专。要是连中专都考不上，你爸我这张脸往哪儿放？”
姜大毛摸摸鼻子，心虚地嘀咕：“成绩这种事，我怎么说得准呢？”
姜晓海一听这话，登时不高兴起来，黑着脸说：“一点志气没有，要不你别去了？”
“啊？那可不行！我都好久没见到姑姑了，我好想她！”姜大毛嚷嚷，看向母亲，笑嘻嘻地问，“妈，你干吗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坏了？”
姜七斤下意识看了眼妈妈，不确定地问：“妈妈，你不是很想去海市吗？”
黄桂珠笑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心说她是想跟她男人去，不是想住到婆婆堆里去。
天杀的，谁家好女人放着太太的生活不过？要去伺候太婆婆、婆婆和小姑子一家人啊？
她又不是疯了！！！
“大毛明年就高考了，正是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转学，影响太大了。我不同意他和七斤去海市。”
姜大毛苦着脸喊：“啊？怎么这样？我成绩那么差，去哪所学校有什么关系？而且姑姑做生意那么厉害，万一我要是连中专也考不上，跟着姑姑打工不是刚刚好？”
黄桂珠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地说：“不行，学习才是第一位的！晓海，你之前不是很看重大毛的成绩吗？现在怎么这么草率？是不是晓穗跟你说啥了？”
姜晓海黑下脸，眸光沉沉地盯着黄桂珠，眼中满是失望。
黄桂珠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正想说点什么，就听他开口道：“你不是总说家里有钱无所谓吗？怎么现在又强调起这个来了？”
黄桂珠悄悄松口气，辩解道：“我也是最近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大毛时间不多了，还是应该留下来好好读书。”
姜大毛眼珠子乱转，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姜晓海笑了声：“既然这样，你就留在公社，好好照顾大毛和七斤。反正是最后一年，等明年大毛高考结束了，你再带着孩子们来海市吧。”
“那怎么行？！”黄桂珠叫道。
“怎么不行？你刚刚不是这么要求的吗？”姜晓海问。
“我可没有说要留下来……大毛这么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反正他平时也住校，放假的时候去我妈那儿不就行了？”
姜大毛插嘴：“我才不要去外婆家，万一哪天又被丢在街头，卖给人贩子都不知道。”
黄桂珠脸色漆黑，骂道：“闭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拿出来说！”
姜七斤可怜地看着妈妈：“那我呢？妈妈，你带我一起去海市吧。我不想去外婆家，外婆不喜欢我，表哥也总是欺负我。”
“七斤，你表哥是跟你开玩笑呢！”黄桂珠干笑两声，别开眼不敢看女儿的目光。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和女儿对外婆、舅舅的意见会这么大？那都是他们的血脉至亲啊！
至于小时候那些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们怎么还记得呢?
姜晓海想到黄大舅那个肥胖过度的儿子，更是不悦，连跟黄桂珠掰扯的心情都没有，直接道：“总之，大毛和七斤一定是要去海市的。你自己爱去不去。”
黄桂珠气得要死，更气的是，她知道姜晓海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她同不同意，两个孩子都会被转学到海市去，她要想跟着去，必须得住到婆婆堆里。
与此同时，姜老爷子感受到了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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