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殿内，沈老侯爷站立着，他身着暗红色的朝服宛如一株古松，朝服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写满了风雨，瘦削的脸庞上有时光沉淀下的丘壑，眼神超然，让人无法揣测他心中所想所思。
贾承宽静静地立于沈老侯爷身后，一身暗云纹墨蓝色长袍恰到好处地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姿，乌黑色腰带紧紧束在腰间。
沈老侯爷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太后娘娘。”
贾承宽也跟着行礼：“承宽见过太后娘娘，祝太后万福金安，福泽绵长。”
顾凝月微微点头，眼中暗烁着细小泪花：“赶紧起来吧，不必多礼。”
承宽直起身子，目光看向座上的太后，余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锦言，确认她无恙才安心下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前一日晚上景玄带着肃离来找他时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晃了神。
顾凝月敏锐捕捉到承宽脸上细微的表情，她示意若兰为他们上了热茶，问道“承宽，几日不见，哀家见你气色有些不佳，是否遇到棘手的事情？”
承宽放下手中茶盏，拱手道“多谢太后关心，近来为舒王医治的进展中遇到一些问题，所幸太医院内有许多古籍医书，连夜专研略有收获。”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不用太勉强，一切都是命罢了。”
沈辞安微微上前一步，行礼开口道“太后娘娘，微臣还有一事向您求禀。”
不等老侯爷把话讲完，顾凝月抬手制止着“这么多年，老侯爷从未求过哀家，让哀家猜一猜，老侯爷今日所求的是不是让哀家将姜姑娘放出宫去？”
沈辞安将身子又微微低了低，一言不发。
“你安心，哀家心里是喜欢姜姑娘的，待过了今日哀家便着人将她送回家中。”顾凝月说完，接过若兰姑姑递过来的茶盏小酌一口。
承宽趁机看了一眼锦言，锦言略略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太后，昨晚老侯爷收到消息，洛城外聚集了很多流民，今日恰逢贵妃生辰宴，故而...”承宽说到此便不再细说，微微抬头对上太后的目光。
太后看着承宽清澈透亮的双眸，那里面藏着一片星辰。她久居深宫，深知局势复杂，而承宽本性醇厚，行事耿直，若真将他长久地留在此，恐怕她再也看不到他眼眸中的亮光。
“侯爷，是哀家猜错了。”太后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自责。
沈辞安听了太后的话，才直起身来。“承宽心细，知道大雨后湿气重，微臣膝伤旧疾易发，故而昨夜来侯府为微臣施针治疗，他是特别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微臣知道承宽心中也记挂着太后凤体，故让承宽一同前来。”
顾凝月怎会听不懂老侯爷的话中深意，她颔首道“老侯爷说的哀家心里明白，可是谁能明白哀家心里的苦。”
正说着话，赵贵妃宫内的管事姑姑来传话，贵妃的生辰宴快要开始了，来请太后移驾赴宴。
老侯爷带着承宽先行告退，若兰姑姑扶着太后往内室走去，锦言站在原地正有点无措，只听到太后说道“你就留在永福宫内，哪儿都别去，等哀家回来。”
目送着太后上了华丽的凤辇，锦言回到永福宫的偏殿内，看着高高的日头，锦言觉得有些无聊，她让素衣去寻些制香材料来，幸亏若兰姑姑离开前，交代过宫女要好生伺候，不一会儿制香局就送来了锦言想要的材料。
锦言在桌上铺开材料，脑中浮现起自小目睹母亲制香的每一步细节，她静下心来，一步步，犹如母亲在身旁教诲般，药粉与花草粉细细糅合在一起，捏成香粒子。
耳旁有丝竹声传来，想来贵妃生辰宴已经热闹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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