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莎离得较近，款款上前，拿起电话，应和几声，撂下，回头。
“林哥，明天下午两点，阿力普带人过来，关于米八和蘑菇鱼，全权交给特经局……”
林致远不由得轻笑，打趣。
“看来又要发愁喽。明明全家上下，各类工厂不停扩建，产品貌似永远不够。纷争年代，果然伴随机遇啊。”
午饭后，王雄风尘仆仆，终于赶来。
肤色变得有些黝黑，整个人内敛不少，不过，往那一站，骨子里那股冲劲，还是能够感受到。
打完招呼，二人落座。
王雄眉梢微扬，挤了挤眼，“该称呼领导，还是致远呢？”
林致远没好气道：“滚犊子，你要是见外，出门左拐。”
“哈哈哈，数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犀利。”
……
几句调侃，似乎将往日情分重新点燃。
闲聊几句，林致远随口示意。
“讲讲你在魔都的经历吧。”
王雄眼珠一转，笑呵呵询问。
“特经局几乎是发展风向标，你叫我来，又要听我的经历，不会是有什么任务，这是考核吧？”
林致远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你要是这么理解，倒也没毛病。”
话音刚落，王雄噌的站起身。
“那咱们走吧，去周边农村转转。有些东西，简单叙述，说不清楚，听不深刻。”
此举令林致远很是意外，也兴趣大增。
十分钟后，一辆吉普车离开特经局，一路向西，直奔莲花公社。
城乡之间，新修的柏油马路，宽敞而又平坦。
两侧行道树，阳光照射，轻风拂过，树影斑驳，夹杂着沙沙声。
不远处，农田内，依稀可见民众在劳作。
王雄悠悠感慨。
“欣欣向荣，满眼生机。说实话，刚开始，要求分田到户，我很不理解。不过，当彻底落实后，看到农户脸上的喜悦，以及效率大大提高，我才明白上面的良苦用心……”
吉普车缓缓驶入莲华公社，王雄特意叫停，挑眉示意。
“下去走两步吧。”
林致远自无不可，“行啊，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人并肩而行，走在公社主干道上。
道路两侧，临街房屋，已经变成各类小店，隐隐有前世商业街雏形。
杂货铺，小饭馆，甚至还有豆腐摊。
艳阳高照，二人大汗淋漓，却饶有兴趣，走走停停。
王雄步子很慢，侃侃而谈。
“西方城市化，咱家公社化。同样是激发经济活力，老爷子却更有智慧。根据亲自下乡调研，我总结了几点好处。
第一，遏制城乡差距。城内除开原住民，基本都是工人，干部。如果政策再倾斜，差距肯定越拉越大。
第二，因地制宜。咱家交通不方便，老百姓进一趟城不容易，将公社打造成集市，更有利于物资流通。
第三，战略意义。遥想当年，脚盆鸡横行，哄、骗、杀，各种措施，层出不穷，仍旧没办法占领广大农村。
……”
林致远不禁眸光一闪，心生震惊，其他方面，大差不差，唯独战略意义，早前还真没想过。
“好家伙，你一个哲学家，这是研究上经济了？”
王雄摇了摇头，无奈长叹。
“哲学不接地气，刚回来可吃了不少亏。后来，投入工作，才一点点转变过来。哲学教会我透过现象看本质，具体工作，还是要亲身感受。”
“不错，以你往常热血，大无畏，我都怀疑你要……”
林致远没说完，王雄也懂。
“以前很危险吧？往往事情没看清，理解不彻底，便妄下结论，去评判，想纠正。沉淀几年，才恍然顿悟，对与错，很难界定。”
说着，侧目望来，举了个例子。
“就像修路，谁都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可实际修建，才发现这边有山，那边有河，这边拐弯，那边绕远。”
林致远很是认同，点着头附和。
“是啊，见识不同，想法不同，非黑即白，那是幼稚。”
说完，笑问。
“我改变主意了，两个选择，你自己考虑吧。要么，我找块试验田，由你从零开始，要么，出去执行秘密任务。”
王雄顿了顿，抬手示意。
“走吧，咱们顺着公路，找个村去转转。至于说两个选择，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无非是接到任务，理解任务，落实任务。”
返回吉普车，随便指了条水泥路，又开了十来分钟，竟然来到熟悉的张家村。
水泥路直到村口，旁边立着照壁，上书三个红字：张家村。
另一侧，几棵树依然在。
二人下车，发现熟人。
早前当采购，结识会做豆腐，会养猪，会发豆芽，会压油的张二蛋。
林致远笑呵呵上前，打着招呼。
“二蛋叔，您纳凉呢？”
十几年过去，张二蛋已经显露老态，眯着眼打量几下，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来。
林致远见状，当即帮着回忆。
“51年来采购，收了您一只猪，还推荐您侄子小毛去轧钢厂上班，想起来了么？”
张二蛋一怔，继而立马站起身。
“呀，是您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听小毛说，您不是高升，去当领导了么？这是……”
林致远爽朗一笑，连连摆手。
“二蛋叔，什么领导不领导，就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说起来，我可是公仆。”
说完，给树下几人，挨个散了根烟，打了个哈哈，搪塞一句。
“上面交代任务，让了解农村现状，看看有没有着急解决的问题，这不是想着咱们认识，就来了么。”
张二蛋接过烟，自顾自点上，吸了一口。
“要说问题，肯定有。比如那什么拖拉机，水井，房屋，都可以改善。可咱们也知道，家里穷，到处要发展，就不给添乱啦！”
王雄顺着话茬，笑道：“您老放心，上面惦记着农民呢，这些问题慢慢都会解决，公社水泥路，就是证据。”
旁边另一个大爷插了句，“我们懂，老爷子当年讲过，这叫农村包围城市。”
……
攀谈一个多小时，又在村里转了转，临近傍晚，林致远一行人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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