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两次。
一顿饭功夫，鲍奇羽看了钟离尘三次，偷偷抿嘴笑了两次，细数着这些细节的鲍夫人，她的一颗心晃晃悠悠跌入无尽深渊，她亲手养大的儿子，不是那种轻浮孟浪的孩子，于男女之事上也不怎么开窍，若是动心定然会心动很久。
怎么办？她的儿子注定要伤心了。
鲍夫人内心如何感伤，鲍大人是一点也没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吃饭的时候钟离尘讲起刑昭昭三次，这缓解了因为母亲在，他不敢去见她的相思之苦。
谁能想到他们同住在衙门里，却几天都见不到一次。
唉，衙门为什么这么大？鸣沙县里为什么不再发生凶 ……呸呸呸，还是别发生的好。
饭桌上的气氛和乐融融，顾明扬突然道：“长姐，你有没有猜到？”
“没，没有。”鲍夫人瞬时坐直了身子，摇头否认。
顾明扬惊讶，“长姐，这可不是你的水平。”毕竟整个衙门里单身的姑娘就那么一个。
“哎，你不懂 ……”说完鲍夫人怔住了，她呆呆看着弟弟，弟弟说他知道那人是谁，可是却没有表露出一点异样，这是什么广博的胸怀，还能在知道别人惦记自家媳妇时，如此云淡风轻，莫非是她猜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提示？”
“不能。”代为回答的是鲍大人。
顾明扬自幼聪明过人，现下却有些搞不懂，莫不是姐姐嫌弃刑昭昭是个仵作？
“长姐，你对未来儿媳妇有什么要求？”
“活的，女的。”鲍夫人看了一眼儿子，又添补一句：“未婚的。”
一直在状况外的鲍老爷，奇怪道：“你们是在给中正说亲吗？”
“是。”
“不是。”
他得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更让他觉得莫名。
“中正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适的姑娘，正好趁着我与你娘亲都在，也让我们替你把把关。”
“我喜欢的姑娘，谁反对都没用。”鲍奇羽想了想决定先帮父母做好心理建设。
鲍夫人向来自诩开明，对此忍了又忍没忍住，弱弱道：“那也得人家夫君同意吧。”
啥？
四脸震惊的望向鲍夫人，“娘亲，你说什么？”鲍大人手动合上被惊掉的下巴。
既然已经讲开，鲍夫人再没顾虑，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儿子，我与你爹爹一直都很尊重你的想法，因为我们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胡来的孩子，但是这事我们不同意。”
“为什么？”鲍大人也很委屈，“她是最好的姑娘，只不过……只不过 ……”家世有点复杂而已。
“她有夫君了呀。”鲍夫人理所当然道。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鲍奇羽懵了，同时还有点惊慌，难道他还是晚了？
“她不就 ……”坐在你对面吗？
看到儿子震惊的表情，鲍夫人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搞错了。
“是谁跟你说 ……说她有夫君了？”鲍奇羽咬着后槽牙问道。
“小虎子。”鲍夫人很没义气的供出张虎来。
鲍奇羽起身就要去找张虎的麻烦，顾大人悠悠开口道：“今日除夕长姐放了张虎赵龙的假，他们俩跟钱团头一起喝酒去了。”
“哦。”鲍奇羽收回迈出的脚，结果又听顾大人补了一句：“一起吃饭的好像还有小雨小蝶和刑姑娘姐弟。”
鲍奇羽默了默，“越想越气，我还是要去收拾张虎。”说罢他走的分外着急。
“是 ……是那三个姑娘中的一个？”鲍夫人看着跑的没影的儿子，终于后知后觉道。
“那长姐之前以为是哪个呢？”顾明扬笑容可掬道。
“是 ……”鲍夫人用眼角瞄了一眼钟离尘，摇头道：“没以为，没以为。”
“中正这种四平八稳的性格，若是不推他一把，凭他自己估计很难前进一步吧。”鲍老爷叹口气，以前担心儿子前程，如今儿子上进了，又要担心他的姻缘。要不是他自己年轻时身受相亲之苦，发誓说绝不会干涉儿女婚姻，现在他都想给儿子包办个婚姻。
“到底是哪个呢？”鲍夫人询问的眼神转向钟离尘，“弟妹，你与那三个姑娘熟，你觉得是哪个？”
被点名的钟离尘，强挤出笑容，“长姐，我虽不知中正爱慕的是哪个，但我可以保证她们三个都是很好的姑娘。”
“是小雨吧？不对，他对小蝶也很亲切？”鲍夫人很困惑，“到底是哪个呢？”
“长姐，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刑姑娘？”
“不可能。”鲍夫人摆摆手，“中正应该喜欢那种性格活泼的姑娘，刑姑娘太安静了，而且 ……”她说出多日来的观察，“我发现中正和刑姑娘虽然同在衙门却连面都见不到。”
“这样啊。”顾明扬叹息，心里也为外甥忧心，哪有人这样追姑娘啊，按这种追法，估计以后真要面临人家夫君不同意的局面。
“难道真是刑姑娘？”鲍夫人总算回过味来。
“不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顾明扬才不会出卖外甥。
“夫君，如果儿子真喜欢刑姑娘的话，在咱们回青州前就帮他把亲提了吧。”
鲍凌凡含笑望着自家娘子，“都听夫人的。”
不远处钱团头的屋里，正举杯和大家喝果酒的刑昭昭蓦然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
他们吃的是暖锅，刚才觉得热就将窗户开了一缝，小蝶以为她凉到了，“我去关窗户。”
“不用，我来，我离得近。”刑昭昭起身去关窗户，手刚碰到窗沿，她忽的愣在原地，笑容僵在脸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里，房里的灯光只照亮一小片天地，穿着常服的鲍大人立在那片光影里，凝视着她。
刑昭昭只觉是自己喝多了果酒有些醉了，她揉揉眼睛再去看，果然黑夜中空无一人。
“昭昭姐，你怎么了？是窗户关不上吗？”
“没 ……没有。”刑昭昭手脚麻利的关上窗，“刚才我眼花了，还以为看到了 ……”她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以为看到什么了？”
“没 ……没什么。”
叩叩叩，敲门声清晰而有力，屋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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