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多喜欢想象的他，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刚刚还存在在他身上的奢望，在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茫然坐在上次待过的地方，有点无力，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风吹过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同旁人解释他的遭遇，也不知道该把这样的遭遇归类于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捏了捏胳膊，却是察觉到疼痛。
他知道这不是梦境，于是他瞬间变得愤怒，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他完全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商议的，难道仅仅因为他不会用软件写文章，就要给他低于规定的薪资。张望知道这是违法的，可是一个给政府服务的单位都可以做这样的事，他又凭什么相信法律呢！
他怔怔坐在台阶上，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也没有挪动身子，连同整个身心，包括血液的流动、包括心跳，全都静止了。他一直在寻找自身的缺陷，他也永远不可能想明白：“难道说，会用微信文章就值得剩下的一千多吗？”
张望可以肯定，对方给他低工资仅仅是因为这一点：不是因为他不会写，而是因为他不会用工具。也就是说，对方觉得他在纸上谈兵，没有任何实力，一切的一切仅仅是过度的吹嘘。可是他明明给对方看过他获奖的证书，虽然那两张证书的权威性没有那么高，然而即使如此，一等奖的证书是他参加比赛的两年中获得的唯一一张，而整个学校在两年内也仅仅只获得过两张，另一个作品还是诗歌，而非文章。
他不知道写文章究竟需要具备怎样的才能，让他这样的人只值1200元，并且听对方的语气可以明白，这1200元是对方施舍的，不然他就只值800元。
“大学四年，我写了十几万的文字，在理科生中保持对文学应有的热爱，在没有任何作文比赛的校园里找到覃老师举办相关比赛。等到四年之后，我只是不能在某个软件上按照其格式将文字整理出来而变得廉价......原来一个单位不会教授新人任何技能，他们想要有经验的人，其实就是在找不用付出成本的人，不然就要把付出成本从这人的工资上扣除，然而单位的聘请要求明明是无经验......不然我不会投递我的简历，也不会在对方要求他有经验的时候渴求对方给他学习的机会......
“如果对方要求我必须拥有三年或者五年的工作经验，那我不会有任何的心思去投机取巧！”
张望将这个结果告诉郭一风，他甚至卖起关子来，让郭一风来猜猜他究竟能有多少的薪资。
他对这样的事真是乐此不疲，于是他不只让郭一风一个人猜，在他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想将这个问题问遍他身边所有的人，他必须用这样的方法换取他们的同情和鼓励。他不想最终的结果只是如此，他要告诉他们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他的努力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而非他的努力一文不值。
所以纵使郭一风想破了天，也没有想到张望的薪资那么低。他问道：“那你签合同了吗？”
张望回答道：“我直接走了，我难道是傻子吗，会去签这个合同！”
“就算你要签，对方也不可能让你签的，因为这是违法的！”
“我也知道这是违法的，我只是想不明白难道对方不知道吗？为什么他们敢做这样的事，因为没有留下证据就敢恣意妄为......还是说他们有这样的底气：在别人告发他们之后也能相安无事！”
“或许人家只是不想要你！”郭一风推测道。
“不要我就直说，又让我来面试，又让我周一过来入职，最终却是对我全盘否定，态度模棱两可，难道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是不是这些单位一定要激起你心里的期待，然后在达到峰值的时候再给你一棒，告诉你现实就是这样的？”
“现实确实是这样的。”郭一风不知道讲些什么，只能顺着张望的话回应着。
“这完全是人为的原因吧，以捉弄别人为乐趣，名义上是历练新人，让他们明白人与人之间不存在百分百的信任，那是不是说我进到单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考虑我的下一份工作是什么？
“是不是说，他们教会我们的，是人不应该偏安一隅，不该在某一件事情上斤斤计较，要灵活变通，遇到困难就逃避，因为他们为了解决我，得出的解决方案就是拿我的钱来安慰他们自己。”
“你和他们去说，和我说什么？你刚刚没有骂他吗？”郭一风受不了张望的自述，觉得他的话都太偏激，可又不能劝诫什么。
张望再次打开和面试官的聊天界面，他很意外对方并没有再发送什么消息过来，甚至也没有追问他究竟要不要留下来。好像正如郭一风说的那样，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要他，而低工资正是最合适的拒绝理由，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薪资的问题上让步。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张望在冷静下来后，确实考虑过留或者不留的问题。他有留下来的倾向，虽然成分不是很多。
而且让他离开的理由并非是对方给出的低薪资，主要还是对方给予他的不尊重，他自始至终没有觉得对方正眼相待过他，从他开始面试到现在，他也只是见过对方一次，那还是在对方故意放鸽子之后才有的会面。
当时张望甚至在心里千恩万谢。
他不断称呼对方为“您”，在给对方发送信息时心中充满着对对方会接纳他的那种可能的感激。他一直把对方放在高位，也终于让对方觉得他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他却不会因此而有所改变，他太专注于自己的梦想，以至于认为所有人在其它方面给予他的恩惠都是一种天大的帮助。他必须做到尽可能的真诚，否则他于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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