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许徕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习题册，试图结束这段谈话：“那什么，要不……咱们做会儿题？”
余静晗又怔了一下，尴尬地笑笑：“也行。”
做完一套习题，许徕娣抬起头，想起来余静晗，回头一看，居然看到她就坐在自己斜后方，正盯着自己发呆。
许徕娣吓了一跳，余静晗也吓了一跳，整张脸瞬间红透了。
“许同学，我就是不太想做题了，然后感觉你短发很酷，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许徕娣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讪笑一声道：“没事。”
此时外面天已经黑了，她看了下手机，八点半，也不算很晚。
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如果现在说要上床睡觉，好像是不怎么喜欢室友的样子，但是说吃饭，好像又有点晚了。
见她看时间，余静晗终于鼓起勇气似的道：“许同学，你题刷完了吗？”
许徕娣分辨了下她话里的意思，觉得她好像有事，于是回道：“刷完了，怎么了？”
“那能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吗？”余静晗的声音越来越小，脸更红了。
许徕娣合上习题册，站了起来：“好，走吧。”
余静晗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答应，一时又有些怔愣，过了会儿才站起来，边解释道：“我今天中午跟我妈吵架了，没吃饭。”
“啊？”她们的关系倒也没到就开始聊家里事的程度吧。至少许徕娣面对这种情况，是有点无措的，她下意识问了句，“怎么了？”
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可能别人只是随口一说呢？
事实证明余静晗并不是随口一说，她仿佛就在等着许徕娣问一样，那句“怎么了”话音还未落地，她就接上了这句话。
“我家就在市区没多远，我本来都不用住校的，但是老师之前说最好住校，我妈就非要送我来学校住。其实每天晚上回家也用不了很久。”
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的许徕娣，只能应着她的话，边陪着她往外走。
说到跟家里人吵架，余静晗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边走一边道：“我妈这人，真的很神奇，她好像是把我当个学习机器一样，反正只要我在她视线里，不学习就是错的。
我倒也不是不想住校，但是根本没有必要，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两人边说着，边出了宿舍楼，主要是余静晗单方面在抱怨，许徕娣在旁时不时应一声。
她对自己妈妈好像真的怨气挺大的，从宿舍楼走到育英大门口，其实是很长一段路，走了将近十分钟，但是这十分钟里，余静晗一直在不停地抱怨妈妈。
从她三岁开始上幼儿园说起，小学时候年年寒暑假都要上补习班，小学初中还有各种兴趣班，根本没有空闲时间。
到了高中，兴趣班也停了，要不是因为这次育英的青贝班，她这周末还是要去补课的。
妈妈不能见到她做任何除了学习之外的事情，甚至在她自己剥橘子的时候都要抱怨她，觉得她不好好学习，浪费了学习时间。
余静晗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是疲惫，她应该真的很厌倦这种生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许徕娣听得很是羡慕。
她想起来自己初一的时候，班里来过一个市里的转学生，她很会唱歌，每次音乐课，她都是领唱的那个。
班里的女孩很羡慕她，问她为什么这么会唱歌，那个女孩就说，她之前的学校在市区，学校旁边就是声乐班，她是在那儿学的。
许徕娣那时候也很羡慕她，也回家问过，自己能不能也报个声乐班，她也想学唱歌。
其实倒也说不上多喜欢，可能对于当时的她来说，会唱歌很厉害，她只是起了些青春期孩子都会有的虚荣心。
但是回家问这个问题的那天，妈妈抱着她哭了很久，告诉她家里没有钱。
许徕娣一直都知道，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所以她很少会对家人提出什么要求。
但是那时候可能太羡慕了吧，所以实在没忍住。
那天晚上她跟妈妈一起哭了很久，从此再也没提过要学什么东西，她不喜欢声乐，她也不羡慕别人会弹钢琴会跳舞，那些人都没自己学习成绩好。
能每次都考第一名才是最厉害的。
许徕娣就这么跟自己说。
后来她自己都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妈妈日复一日的哭泣声，爸爸时常的叹息，都在冲淡着许徕娣那点求而不得的小遗憾。
等许嘉珤报绘画班的时候，她甚至都快把这件事忘掉了。
但是怎么可能忘得掉，只是她当时很快就想明白了，许嘉珤成绩不好，只能从别的方向想办法，而自己学习好，根本不用花那么多钱。
可是余静晗成绩也很好，她也上青贝班，她怎么还能有上不完的补习班呢。
许徕娣偏头看着满脸疲惫的余静晗。
余静晗刚好也在偏头看她，因为发现许同学已经很久没回自己话了，以为是自己话太多惹人烦了，正在观察她的表情。
两人目光骤然对上，余静晗脸“唰”地就红了。
许徕娣愣了一下，忍不住道：“你怎么一直脸红呀。”
不问还好，这一问出来，余静晗连脖子都一起红了：“我不是害羞，就是比较容易激动，一激动就浑身都红。”
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许徕娣有点惊讶：“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就是容易红，你看。”说着余静晗把手递到许徕娣面前，还真是，通红。
两个人话题很快偏离，许徕娣也刻意把心底那点不舒服甩掉，跟着余静晗出了育英。
育英在闹市区，紧邻一条很大的商业街，此时天色已晚，商业街灯火通明，街口路边有不少小吃车，排列得整整齐齐。
大概是因为学校没有晚自习的缘故，此时商业街上，来往穿梭的都是些穿着校服的学生。
以前没来过这边，本来觉得有些陌生的许徕娣，莫名多了些亲切感。
这是在子衿旁边的小吃街也常见的场景。
街边卖烤红薯和糖炒栗子的小摊前冒着热气，余静晗很是有些兴奋地拉着许徕娣，快步朝一个摊位前走去。
“我妈从来不让我来这条街上吃东西。”边走还不忘吐槽妈妈的余静晗，在一个卖灌汤豆腐的小摊前停下，要了一份灌汤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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