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一声仿佛来自万界终结之地的、充满了痛苦与愤怒的无声咆哮,在法则层面轰然炸响!
那庞大的黑暗意志如同被投入烙铁的冰雪,开始剧烈地消融、崩溃!它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强行“归寂”,其狂暴的吞噬属性被迅速剥离、净化,还原为最本源的、无序的寂灭能量,然后被韩无限的“归墟印”缓缓吸收、同化。
外界的冲击戛然而止。
万寂山上空,那沸腾的黑暗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法则壁垒的剧烈震荡迅速平息。古井的气旋稳定下来,虽然消耗巨大,却再无崩溃之虞。
盘坐的韩无限,猛地睁开双眼,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神魂传来阵阵虚弱感。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之力,道基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他成功了。不仅击退了前所未有的强敌,更在生死关头,对自身的“道”有了颠覆性的领悟。他所走的“归墟”,其尽头,或许并非是单一的毁灭或终结,而是……成为承载一切“有”与“无”的……那个“背景”。
他转头看向古井旁的老者。
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双眼中,不再是浑浊与死寂,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欣慰,更有一种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之事的恍然。
他看着韩无限,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变数……”
随即,他再次闭上双眼,气息重新与山石融为一体,但那份沉疴般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一丝。
韩无限明白,危机只是暂时解除。他吸收炼化了部分那核心意志的本源,与之结下了更深的因果。“墟界”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老者口中的“变数”,似乎也指向了某种更深远的宿命。
他盘膝调息,目光却已投向了远方。
星殒之谷,无尽海眼……他必须更快地提升自己,揭开更多的秘密。这片天地的寂灭之劫,远未结束。而他自己,已然成为了这场劫数中,一个关键的、不可预测的……
变数。
万寂山重归死寂,唯有古井气旋缓慢旋转,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静默之力。韩无限盘坐调息,体内几近干涸的神魂与道基,如同久旱的河床,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精纯的寂灭能量,尤其是那丝源自“墟界”猎食者、被他以“归墟印”强行炼化而来的本源寂灭。
这缕本源,虽同属寂灭范畴,却带着“墟界”特有的虚无与吞噬特性,极其霸道难驯。若非韩无限自身道基已蕴含“绝对背景”的雏形,又在关键时刻明悟了“包容”与“映照”之理,恐怕早已被其反噬。
此刻,在他的引导下,这缕本源之力正被自身的“归墟”道韵缓缓包裹、研磨、同化。过程凶险缓慢,如同在刀尖上舞蹈,但每炼化一丝,他对“寂灭”的理解便深刻一分,对“墟界”那种纯粹吞噬本质的认知也愈发清晰。
“掠夺与填充,恐惧与空虚……这便是‘墟界’的底色么?” 韩无限内视着那缕挣扎的黑暗本源,心镜映照其本质,“而我的路,应是那承载恐惧、消解空虚的……基底。”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韩无限周身气息终于缓缓平复,脸色恢复红润,双眸开阖间,精光内敛,深邃如渊。他的修为并未有显着提升,但道基更加稳固,神魂更加凝练,尤其是对寂灭之力的掌控,多出了一种举重若轻、包容万象的意味。
他起身,再次看向古井旁的老者。老者依旧闭目,如同亘古存在的岩石,但韩无限能感觉到,老者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似乎因为此次危机的解除,而稍微稳定了一丝,但也仅此而已。漫长的守护,早已耗尽了他几乎所有的生机。
“前辈,” 韩无限恭敬开口,“危机暂解,但根源未除。晚辈欲往星殒之谷一行,探寻其他可能增强此眼或应对‘墟界’之法。”
老者沉默片刻,干涩的声音缓缓响起,比之前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慎重?
“星殒之谷……寂灭……不同……”
“彼处之寂……源于物质崩坏……星辰陨落……残响不绝……”
“其核心……或有‘星核之寂’……与‘静默之眼’……可互补……亦可能……冲突……”
“慎之……引动残响……恐惊醒……沉眠之念……”
老者的提醒让韩无限目光一凝。星殒之谷的寂灭,是物质与能量走向终极消亡的体现,与偏向概念与法则层面的“静默之眼”确有不同。若能找到其中核心的“星核之寂”,或许能极大地补充“静默之眼”在物质层面的寂灭意蕴,使其更加圆满。但若属性冲突,或引动了某些沉眠的残响意志,后果不堪设想。
“晚辈谨记。” 韩无限躬身应下。老者能给出的指引已然不多,前路需他自己去闯。
他不再耽搁,辞别老者,身影融入寂灭迷雾,离开了万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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