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烛微光,纯阳渡厄
冰冷。无边无际的冰冷。
荆澈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中沉浮,感觉不到身体,感觉不到时间,只有一种被彻底撕碎、碾磨成粉末后又被随意抛弃的虚无感。偶尔,一丝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暖意,如同极夜天边最遥远的星辰,试图将他从这永恒的冻结中牵引出去,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潮水般涌来的、具体的、令人窒息的剧痛,将他再次拖回深渊。
剧痛来自四面八方——经脉寸寸断裂的灼烧感,骨骼布满裂纹的刺痛,灵魂被强行撕裂又勉强粘合的虚弱感……这具身体,已经成了一座残破不堪的囚笼,连意识都几乎无法承载。
“就这样……结束了吗……” 一个念头如同气泡般升起,随即破灭。连绝望都显得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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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破碎的黑暗。
荆澈感觉自己像是一缕残魂,飘荡在无垠的虚空。意识碎片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那彻骨的冰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自身的崩坏。每一次试图凝聚感知,带来的都是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
但总有一根极其纤细、却异常坚韧的丝线,不肯让他彻底沉沦。
那丝线的一端,传来微弱的暖意和持续不断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哥……醒醒……求你了……”
“别丢下灵儿……哥……”
是灵儿的声音。
这声音穿透了厚重的死亡帷幕,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却也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试图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试图移动,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他只能被动地感受着。
感受着一双冰冷颤抖的小手,徒劳地试图擦去他脸上不断渗出的鲜血。
感受着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颊,带来短暂的、真实的触感。
感受着那具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毅力,将他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拖离冰冷的地面,用尽办法想让他舒服一点。
这种无力的、濒死的状态下,他的感知反而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听”到妹妹心脏如同擂鼓般焦急的跳动,能“闻”到她身上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下,那丝属于生命的、微弱却纯净的气息。
这气息,与他体内残留的、那口玄棺留下的冰冷死寂截然不同,形成一种奇异的对比。
就在这时——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力量,如同冬日暖阳,突然从外界涌入他残破的身体!
这股力量中正平和,带着驱散阴霾的煌煌正气,所过之处,那肆虐的、属于玄棺的冰冷能量如同冰雪消融般被稍稍压制。断裂的经脉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传来细微的麻痒,仿佛在艰难地续接;破碎的骨骼被一股柔力包裹、固定。
更重要的是,这股力量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灵魂深处那口沉寂的玄棺,目标明确——只是修复这具濒临崩溃的肉身,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小友,紧守心神!贫道助你稳住伤势!”
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直接在他近乎混沌的识海中响起。
是那个道人!凌清虚!
他……去而复返?
荆澈的意识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本能地跟随着那股温和力量的引导,试图收敛那些破碎的意识碎片,对抗那无边的黑暗与剧痛。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如同将碎瓷片一片片捡起,用灼热的铁水重新粘合。每一次意识的凝聚,都伴随着灵魂层面的剧颤。
但他没有放弃。
因为那根连接着妹妹的“丝线”从未断绝,因为那股纯阳之力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
他感觉到凌清虚的手指快速点在他周身大穴上,精纯的纯阳灵力化作一道道暖流,疏通着淤塞的经脉,护住心脉。同时,一股略带苦涩的清流被渡入口中,化作温和的药力散入四肢百骸,补充着几乎枯竭的生机。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挣扎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那潮水般的剧痛终于渐渐退去,转化为一种深沉的、遍布全身的钝痛。虽然依旧难熬,但至少意识不再如同风中残烛,而是重新在这具破败的身体里“安顿”了下来。
黑暗褪去。
荆澈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逐渐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妹妹荆灵儿那张哭得红肿、却因看到他睁眼而瞬间绽放出难以置信的惊喜的小脸。
“哥!哥!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她死死抓着他冰凉的手,眼泪流得更凶,却是喜悦的泪水。
荆澈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他勉强转动眼球,看向一旁。
凌清虚正盘膝坐在不远处,脸色略显苍白,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救治消耗极大。见他望来,道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有凝重,有关切,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小友,你伤势极重,万不可妄动。”凌清虚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平和,“贫道已用纯阳真气和‘续脉灵丹’暂时护住你的心脉,修复了部分经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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