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军之后,必有凶年!泾原之变还未彻底平息,天灾却又降临人间。
从兴元元年(784年)开始,北方地区爆发大面积的旱灾、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连草木都啃噬的精光,直接导致天下饥荒,民众饿殍遍野!
贞元二年(786年)正月,宰相刘从一病故,吏部侍郎刘滋、给事中崔造、中书舍人齐映同时升任宰相。
崔造出自博陵崔氏,年轻时居住在上元县(今江苏南京),与当地名士韩会、卢东美、张正则结为好友。四人个个自命不凡,常以王佐之才自居,时人称他们“四夔”——夔是古时传说中的一种怪兽。
德宗认为崔造在朝堂上敢讲话,对他很欣赏,将他从给事中破格提拔为宰相,刘滋、齐映因而对他礼让三分。
宰相配齐,德宗将他们的职责进行了分工,让齐映执掌兵部,因他做过张镒幕府参军,对军务较为了解;李勉主管刑部;刘滋分管吏部、礼部;崔造主抓户部、工部。
另外,由户部侍郎元琇负责盐铁、榷酒;吉中孚负责度支、两税。
崔造久居江南,对江淮一带分管钱粮的官吏弄权舞弊非常痛恨,一上任便奏请德宗罢免水陆运使、度支巡院、江淮转运使等官职,各地收缴上来的租赋由各道观察使、各州刺史委派官员专程押运长安。
崔造与元琇关系很好,所以提议让元琇负责盐铁酒专卖这项肥差。但元琇并不精通此项业务,没多久就遭到镇海军节度使(辖区在浙江省北部、江苏省南部)韩滉弹劾。
韩滉在泾原兵变后期主动为朝廷筹措发运了百万斛粮食,还派宣润弩手赴河南战场支援宣武军作战,表现的非常抢眼,得到德宗认可。
韩滉是个老度支,早在代宗时期就曾掌管过全国盐铁专卖,他的奏疏并非毫无针对性的指责,而是结合实际将元琇施政过失陈述的一清二楚。德宗认真看了韩滉奏疏,认为很有道理,便将元琇调整为尚书右丞。
三月份,关中粮仓告罄。吃不上饭的禁军脱掉头盔在长安街市上游行喧哗:“让我们当兵却不给饭吃,当我们是罪犯啊!”
人情汹汹之下,随时都有兵变的可能,德宗忧虑难耐又毫无办法。恰在此时,韩滉从江淮运来的三万斛粮食顺利送达陕州(河南三门峡)。
陕虢观察使李泌派飞骑驰告德宗,德宗大喜过望,跑到东宫兴冲冲的对太子说:“粮食已到陕州,你我父子终于可以活命了!”
关中连年饥馑,宫禁早已严禁酿酒。狂喜的德宗派人到坊市买酒痛饮庆贺,又派宦官将这一喜讯告谕禁卫六军将士,山呼万岁的声音在军营此起彼伏!
由于长年饥饿,军民个个面若菜色骨瘦如柴,到了这时市面又开始见到醉酒的人东摇西晃的游逛于坊市之间,时人将此现象视为吉兆。
粮食充裕起来,饿久的人们放开肚皮可着劲儿的猛吃,结果大量人员竟因暴饮暴食活活撑死。数月过后,军民肤色才恢复如初。
韩滉这一举措犹如雪中送炭,不仅缓解了关中缺粮现状,更使朝廷内外稳定下来,没有再次激发兵变。如此大的功劳,让他的形象在德宗心中增高数倍。
八月二十七日,义成军节度使李澄病故(治滑州,今河南滑县),其子李克宁谋求继位,擅自代理军府事务秘不发丧,一直拖到九月初四才对外公布父亲死讯,为父治理丧事。
当天,他杀掉行军司马马铉,身着丧服处理军政,增派城防兵力以备不虞。
邻近的宣武军节度使(治汴州,今河南开封)刘玄佐屯兵于边境,严密监视他的动向,并遣使告诫他不要乱来。李克宁慑于刘玄佐威名,最终没敢继承节度使一职。
九月十一日,朝廷委派东都留守贾耽为义成节度使,李克宁打开府库取走全部财物,护送父亲灵柩连夜出城逃走,结果在路上遇到尾随而至的乱兵,所有财物均被抢了个一干二净。
这位刘玄佐就是在平定淮西叛藩李希烈中表现优异的刘洽,因战功煊赫德宗替他改名刘玄佐!
十一月初九,韩滉从润州(今江苏镇江)动身,前往朝廷拜谒,三天后抵达汴州。
韩滉入仕很早且声名在外,刘玄佐对他早有耳闻,一直敬佩他的学识与才华,便以部属礼节前往拜见。韩滉也知刘玄佐的为人,高兴之下与其结为兄弟,共同拜见刘玄佐的母亲。
刘母大喜,设宴隆重款待。酒酣耳热之际,韩滉问刘玄佐:“兄弟准备什么时候入朝?”
刘玄佐对邻近的淄青、淮西以及河朔诸镇割据状态很清楚,不可避免受到些感染,很久没有入朝参见。听到韩滉询问,言不由衷的说:“我早有此想法,只是碍于手头紧张,没办法为圣上置备礼物罢了!”
这理由找的实在牵强,韩滉也不挑破,顺着他的话痛快承诺:“这个事由我来想办法!”
接着又诚恳的说:“兄弟你应尽快入朝,伯母头发都白了,你可不能让她老人家受你牵累,带着全家妇幼入宫为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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