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他提笔写下了修身之道的第一句。
“枯荣方有千年寿,万盛弗如一夏花。定坐于夜纳炁周天所养,五行运转。来日方可依大日所养,阴阳调和。是以,睡足,水足,日光抚之,方可生发。”
这一句,竟然也在那本书中留下了。他总觉着该给这本书起个名字,恬不知耻地写下了,《混元齐平附》。
嗖地一声,这本书不再被吸在那群旁门的书架当中。而是放置在《上清混元道德真经》之旁。
条诚真君的虚影从屋外走出来,惊讶地看见边上多了一本书,打开看看,而后哈哈大笑,对着杨暮客说,“好小子!好小子!这等粗劣的道理!也是道理,我等过去都太高高在上了,都指望你们这些大气运能悟透功法。这本书好啊!好啊!能少走弯路,我尤其喜欢你这句,莫怕!”
不多会儿,一群人进来吵吵闹闹。他们都在给条诚真君贺喜,细细打量杨暮客。
兴旺之间……一阵清风吹过。
杨暮客端着笔看着空空荡荡的书阁……本来只有他一个。方才是他的妄念吗?自己莫不是又犯了痴妄之戒?
按下心中杂念,既然真君显灵,何不重新拜读。他上前抱起来《上清混元道德真经》沉入书中去。
混元大道,旨在分化阴阳,炼化五行。
从上清立意开始,如何于九天之上寻乾清之意,而后到万物混元,鸿蒙之始。最后到道德显化,以功德之光辅佐行功。
合上书本良久,他惊觉,不曾细细观察过乾清之意。继而推门而去。
站在归裳师叔的药园当中。
看着不远处师叔穿着水绔在小溪中捞起浸润的石子。这些石子其实放在寻常宗门已经达到了镇物的水平。
乾清,其实不一直就在身旁吗?他从没刻意去寻找过,于是从而忽视了。
杨暮客拧身一转,清风加身。他在这后山飞不起来,但有清风相助,不需挪移,步步轻快。眨眼间来到归裳身旁,帮着师叔一齐找汇聚了灵炁的石子。
一年复一年。杨暮客总是要下山。
面对蔡鹮,杨暮客并未说洱罗真人的事情。没必要,正如归云师叔所言,如果有阴谋诡计,那便见招拆招,但胡乱猜忌身边之人,枉为修士。
既然贾星不是洱罗真人的化身,何必牵累于旁人?
贾小楼退位了,朱颜国大街上无数人嚎啕大哭。为他们做主的明君就这么离开朝堂,万人伞一顶又一顶,送进了国神观。国神观,有了贾小楼的生祠,香火鼎盛。
杨暮客随着贾小楼从太保府中搬出来,他们一行人乘飞舟前往郊外。十方立柱之下,城区扩大的数倍不止。阡陌交通之间,齐整的田野村落随处可见。通商来往繁忙。
贾小楼问他,“大可。这就是我与你说的人道兴盛。是我亲力亲为……”
杨暮客恭恭敬敬给贾小楼深揖,“师弟佩服师兄数十年亲力亲为,为了这片山河费尽心思。”
“不说这个,你说那逍遥游,能再给我读一遍吗?”
“好!”
杨暮客几乎都忘了,这世上有《道德经》,却偏偏没有《庄子》的寓言故事……他站在飞舟窗前抑扬顿挫地朗诵着。
最后用了一首李白的诗结尾,“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小楼姐,合道喜胜!”
“呸。还没合道呢,就忙着给我喜胜?”
骤然之间,杨暮客心生感应。他的这篇逍遥游念诵之后。感应到了在南罗国点化的那个小土地神。那小土地神并未好高骛远,想着鲲鹏之志进发,而是做一个学鸠,日日调理田土。
日落之后,阴神距离数千万里,竟然以神念直达那个土地神神龛之畔。
那小娃娃从树下蹦起来,“小神参见上人,参见恩公。”
杨暮客回头一望,星空下绵延不绝的麦田随风如浪,沙沙作响。他伸手掏出来一缕香火通宝,放在那土地神神龛之旁。
“贫道功德之光显化,恭喜神官,灵性复归。”
话音一落,他的阴神化作微光消融在了星空之下。
一年又一年过去。杨暮客来此世间已经百年……
蔡鹮去世了。死在他的怀里。医无可医,药无可药。杨暮客甚至将归裳请来,但换来只是无言摇头。
如同睡着一般,依旧青春常驻,还是那娇小的瓷娃娃。与修士作伴,形神合一,魂魄自然同样年轻。然那小姑娘的魂魄飘出来那一瞬……却是历尽沧桑的眼神。
如此一幕,看得杨暮客头皮发麻。
她似是在这世间没有任何愿景,不需要阴司来收,魂魄归天,杳无痕迹。她是蔡鹮吗?无数问题萦绕在杨暮客的脑海,这究竟是不是他的物我齐平?
为了满足蔡鹮容颜常驻的愿望,他不停地从归裳师叔那里拿丹药。但何曾改变过内里。
蔡鹮沧桑的眼神满是疲惫,让人心疼。
他和贾星站在蔡鹮坟前,久久无言。他没敢去问郑薇洹的生死,朱捷去世的时候他也不在。这处坟茔并非聚阴养尸之地,只是一处无人的山坳。留下了一座阵法,提防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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