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早晨新生，每个夜晚死去。我已经这么做了几百天。”
游魂冲向两人。白色影子的冲锋带动空气发出啸叫。他们试图夺取两人的身体控制权。
只是在他们靠近威廉之前，闪电自下而上击穿那些影子。尖利的嚎叫在空中回响。
“窃贼。”
威廉眼中的电光稍稍减弱。他转头看向李云齐：“我实在不想这么说，但是……说实话你作为一个绿型我依然很难信任你，但这就是生活不是吗？总有第一次。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这一次我可能真的需要你来保护我了。”
李云齐并听不懂威廉这一大串的英文：“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威廉笑了：“我知道。我能信任你吗？”
李云齐听懂了这句简单的英文，点头。
威廉眼中的雷光开始溢出眼眶。闪电自大地向上冲击，将试图冲向两人的幽魂击穿。李云齐跟上威廉的步子。他想起帕丁的话。
帕丁：“记住这感觉，然后将这感觉复现出来。”
李云齐的左手握拳，架在右肩之前。与西格斯奇术静默力场工作原理完全不同的领域被展开，那是一个现实扭曲领域。在那个领域之内，奇术规则从现实层面被取缔了。冲锋在前的死物们突然失去动力，被自己绊倒。威廉的雷电自下而上将失去控制的死物雷击至焦炭。
死物是有控制者的。控制者就是呆在远处，重生的巫妖。死去的身体因为那张电路图一样的法阵的作用，成为一个丝线下的傀儡。傀儡不认自己有多少个主人，只认那本质。只要本质是同一个本质，就可以操纵那傀儡。就像只要钥匙的形状相同，就能打开同一把锁。
而傀儡上吊的那线，是奇术规则。
现在李云齐的领域之内，取缔了奇术规则。那些线失去了存在的合理，自然断裂。那些死物也就失去了联系。
巫妖们动了。他们敏捷地在两人之间穿插，从不同的角度冲向两人。
威廉将自己的M9收了起来。他手中的铍青铜子弹不多，在没有机会更换弹夹的情况下，不要使用这样的消耗品。他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不再是针对绿型的子弹，而是他自己。
双手下探，一道雷电凝聚成的鞭被抓住。威廉甩动着雷电的鞭子，打击向一个巫妖。雷电缠住巫妖的脖。威廉眼中的闪电溢出，雷电击穿被缠住的脖子，连带着击穿逃出的幽白影子。
巫妖们停顿了一秒。接着全部向着威廉冲来。
威廉的另一只手也生出一根雷电鞭，两根雷电鞭顺着威廉身体的旋转开始沿着一个顺切面冲击，将巫妖直接劈开。
但包围圈依然越来越小。威廉的攻击再一击毙命，面对数十甚至数百的敌人时，速度也是不够的。
烦躁，开始爬上威廉的意识。他在浪费时间。他本应该直接毁掉这所有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个一个的处理这些好像没有尽头的，流水线上的工件一样的灰色型。
然后他的脚好像被什么抓住了。
威廉猛然意识到，他被调动了。
巫妖们分隔开了他和李云齐。在黑暗中，他们都以为他们离对方并不遥远。可是事实是，他们一点一点的在远离彼此。直到威廉和李云齐的距离足够远，远到超过李云齐的现实扭曲领域的范围，远到巫妖们可以重新控制死物。
现在，那些死物抓住了自己的脚。
被巫妖们调动的意外，使得威廉的烦躁更进一步。他吼叫出声。雷电在他的身边生成，落雷和电泳波涛一样向外冲出。他的右手握着的鞭扫过，但并未立刻缠住任何一个巫妖。在扫过一片之后，威廉右手后拉。所有被扫到的巫妖被雷电强行拉向威廉，像被套住的野马。威廉左手抬起，放出雷电，将所有巫妖击毁。他的眼中，是一片淡红色。
“你没有子弹了。你没有手段了。你没有时间了。你看，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你看，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切。”
李云齐手中M9的13发子弹打空了。天已经完全黑暗了，他不能看见更多的细节。他只能看见黑暗中的两个青色光点。他向那光点开枪，那光点低头，在黑暗中拖出两道流光，露出更后面的两个光点。
子弹也不是没有造成伤害。当子弹击中巫妖的脑袋，幽白色的灵体啸叫着离开已经失去功能的身体，然后被雷电击穿。直到李云齐手中的枪管不再复位。他的左手依然握在肩前。他不敢松开，因为他松开之后，他们要对付的就不是巫妖们，而是死物加巫妖们。
所以他现在完全对身边的巫妖们没有任何办法。点点幽光之下，李云齐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受到攻击。剧烈的疼痛从背上冲进他的大脑，接着是手臂、大腿。
“为什么坚持下去？为什么不接受这一切？我们都会被遗忘，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不接受这一切？”
疼痛从全身传来，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区域。自己的手臂、自己的大腿，自己的肋部。
他不想顺着那些低语思考，可是他的思维无法克制地思考。
“因为有人在相信我。”李云齐对自己说。
他想到威廉的脸。他想到威廉对他说：“我能信任你吗？”
他想到凯尔的脸。他想到凯尔对他说：“现在，站起来，去证明你能做到。”
他想到帕丁的脸。他想到帕丁对他说：“不要相信你可以。知道你可以。”
他再一次感受到肋部的疼痛。他眼前模糊了一下。
对方也是现实扭曲者，所以他可以同时存在于每一个巫妖身体内。
他想起那巫妖自己说过的话：“我学会的第一个花招，就是与自己分享自己的本质。”
可这世界怎么可以有人同时存在多个自己的本质呢？这不对。
不应该有人能够这么做。不应该有人能这么做。这世界不应该是那样子，而应该是这个样子。
李云齐的左手松了一下，然后重新握紧。他的手腕套上了法阵。奇术领域叠加现实扭曲领域同步重新展开。李云齐的双眼空洞地看向眼前的巫妖。
“这是你？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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