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冷静的听着，他知道汪叔是为自己好，他能够从汪叔的只言片语中听出其中的恐怖，但直面恐怖，才是一个人真正成长的开始，翻过所有拦路的大山，才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应该去追寻的方向，所以他并不惧怕，他也不需要惧怕。
“你的意思是林山的案子还有余孽？和我说说吧，师傅，你知道我的。”高进淡然一笑。
不知怎的，汪代琼心中突然一轻，阴沉之色稍减，看向高进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起来，欣慰的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我徒弟！有种。”
“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两人相视一眼，想起诸多过往，都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
微风就像是劫富济贫的岁月小偷，偷走了水珠润得嫩草青青，偷走了热气凉的心情爽爽，更偷走了汪叔的头发飘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八十年代的林山，人气很旺，林山医院更是当时附近县市最好的医院，那时候来光来看病的人，一天就有一万多，算上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总共加起来得有几十万上下。”汪叔看着窗外安静的诉说，像是在追忆，脸上变得平静。
高进虽然不知道汪叔为什么说起林山的发展，但还是安静的听着，从汪叔的嘴里感受着林山曾经的辉煌。
“那时候正值开放的浪口，各地掀起了招商的热潮，林山也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我那时还是一个小警察，虽然结婚不久，生活平淡，你师娘也怀孕在身，但总体过得还算幸福，日子挺有盼头的。”
“不怕你笑话，我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是在那时候，林山里面建起了不少教会，但是医院旁边建教会，懂得都懂，他们做礼拜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我当时好奇的查究了一番，发现其中的部分教会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教会，因为淡蓝色的十字根本查不到，但当时你师娘快生了，我也没时间去深究这件事……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汪叔的两个没想到，整个人情绪有些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躺床上的高进眯起眼，看着汪叔攥紧的拳头渗出了血，依旧没打断他。
“你师娘不久后就生了，是个小姑娘，可爱的紧，长大了肯定非常的美丽善良，可惜我再也看不到……”汪叔的语气中布满无穷的悔意与憎恨。
“那时候不知为什么，林山几乎所有的人，几十万人啊！全都聚集到林山医院附近，里里外外全是人影，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从地底爬上来的恶魔！他们涌进大街小巷，我只能把无法动弹的老婆藏在病床下，冲进隔楼的产护房，但我女儿已经……”说到这里，汪叔眼泛泪花，听得高进不有的屏住了呼吸。
“那时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医院，回不去的我只能先爬到屋顶藏了起来。等哭喊吼叫嘈杂了半天之后，到处开始枪响，我明白救援的人来了，等到突击组进来之后，我才被他们找到救了出来……”
直到此时，平静些的汪叔再次起身站到窗台前，默默的吐着烟圈，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复归平静，似乎刚才的讲述他从未讲过。
高进坐在床上沉默了许久，他不断在想象汪叔所描述的场景，但个人的想象终究与残酷的现实有差别，体会不到热血洒脸的温度，体会不到嘶吼呐喊的力度，更体会不到五指嵌土的深度……
“那后来凶手抓到了吗？”高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一个浅显的问题，这已经不是一两个凶手的事了，这背后所涉及的东西大到无法揣测。
左思右想的他还是对汪代琼的话存有一定的疑虑，习惯使然吧。
汪叔脸上的表情和此时灰暗的情绪让高进知道他说的八成是真的。高进是真没想到当年林山还有这么大一个惨案，简直可以说是惊倒一片。
“呵，凶手，也许已经死在那些人当中了吧，又或是在哪儿藏着。”汪叔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无语，整个房间在汪叔故事的映衬下像是浸透在血色之中，模糊了两人的双眼。
“吱……”
伴随着门开的声响，两人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只见小刘抱着一台电脑和一个硬盘走了快步走了进来。
“进哥，我已经把所有的监控视频拷过来了。”
“嗯，我们先看医院大门，四倍速。”
高进这时没管望向窗外的汪叔，要想弄清楚林山的事，还得将赵念的死查清楚才行，高进让小刘拖了一张椅子，开始聚精会神，不敢放过一个细节。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停停停！倒回去！”当视频中闪过一个细节，高进瞳孔一缩，赶忙让小刘倒回去重播。
“对对，就是这儿，四倍慢放！”
小刘此时额头不禁渗出了汗水，紧盯高进叫停的位置，整个手臂都有些僵硬，电脑画面上也是他曾经熟悉的面容，汪叔此时也不着痕迹的将视线移了过来。
迎面走来的是赵念生前的模样，只见他正穿过走廊朝到门口走去，形色正常，毫无慌张，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和汪叔说的话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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