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陈雪枝没想到姝丽会把这些话也说出口，急忙反驳着，眼神着急地去看太后，期待着太后能为她说话。
但太后已经不想再为这种事情烦恼了，这场面，她看了糟心。
于是搀扶着一旁的周嬷嬷起身，摆摆手道：“哀家精力不济，这时候竟就犯了困，皇帝自己的万寿节，自己看着办吧。”
萧宸起身，扶了扶太后的手臂，敛下眸，道：“母后既然乏累，便先行回宫歇息吧。”
随着他起身，众人皆站起身来，恭送太后离开了仪元殿。
这时候，陈家母女才算是真正没了靠山。
“陈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着元嫔娘娘不敬。”话音落下，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刚刚脱口而出的陈雪枝身上。
顶着数道目光，陈雪枝当即跪了下来，老老实实认了错：“元嫔娘娘恕罪，臣女刚刚是、是一时情急，不是故意对娘娘无礼，还望娘娘恕罪——”
“一时情急，想来对着元嫔娘娘颐指气使也是一时情急咯？”瑾妃似笑非笑地看着陈雪枝，等着看她怎么解释。
陈雪枝也不傻，年纪虽小，颠倒黑白被她玩了个精通。
只见她低眉顺眼，带着畏惧和委屈地低声道：“臣女的确在宫中迷了路，远远瞧见有一女子在前，臣女并不知那是元嫔娘娘，但臣女自小家教甚严，是万万做不出对着娘娘颐指气使之事，臣女也不知娘娘为何要……要这样说，想来是臣女何处得罪了元嫔娘娘，叫娘娘不喜了。”
含霜含雪守在姝丽身后，皆皱起眉头，若是有可能，都想一人出去扇她一耳光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通通撒谎！
姝丽望着她，轻轻重复：“家教甚严……”
她笑了：“陈姑娘若当真家教严，也就不该做出带着身边丫鬟在宫中乱逛的举止了。”
陈雪枝的面上僵了一瞬，下意识去看着自己的母亲。
陈夫人深吸一口气，虽有些忌惮，但还是并不怎么把姝丽放在眼里，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罢了，如今能在这大殿之内说说话，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
“元嫔娘娘慎言，陈家的家教如何就不劳元嫔娘娘费心了。”
萧宸可听不得这话，更见不得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数落姝丽。
重重落下杯盏，一声脆响叫众人噤若寒蝉。
“陈家好大的威风。”萧宸淡淡说着，凌厉的视线扫下去，在他话音落下以后，陈家人当即跪了下去，在大殿之上战战兢兢地摇头说不敢。
“不敢？”萧宸冷冷嗤了一声，“把朕的后宫当作了你陈家的后花园，还当着朕的面质疑朕的嫔妃。”
“你陈家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是不是这皇位也要让给你陈家来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都从座椅上起身，朝着萧宸跪下，呼了声陛下恕罪。
姝丽被含霜稍稍扶着，弯了点膝盖，面上还带着茫然，不知怎么事情就说到这么严重的份上了。
萧宸点了点桌面，看着姝丽，下一瞬，她被含霜扶着轻轻坐起来，往下一看，乌泱泱都垂着脑袋还跪着。
“微臣不敢，陛下恕罪，是微臣的妻女失言，还望陛下饶恕其罪——”
今日陈家来这一出戏已经足够叫萧宸心生厌烦了，偏偏陈家女还惹上了姝丽，萧宸更是不饶人。
“陈二姑娘既然学不好规矩，那便送去西山，好好学学规矩和礼数。”
西山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佛门静心之地，虽都是些女子在内，但每日都过得清贫枯燥，要让一个刚刚及笄的姑娘去那儿，是个人也接受不了。
陈雪枝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扯着一旁陈夫人的袖子摇头。
“微臣遵旨，微臣定当送女儿去好好学规矩……”
如今这旨意是不得不接，不接就是抗旨，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他们既已应下，萧宸还觉得有点可惜，陈家妻女是没脑子的，但总有有脑子的人在，他就此放过，后续也不再提起，慢条斯理地叫众人都起身，继续接下来的筵席。
姝丽看了一场好戏，忍不住在心中咋舌，果真是帝王之怒，雷霆之势呢，萧宸说的话就是管用。
“娘娘，尝尝这肉丸吗？”含霜继续给她布菜，问了一句。
姝丽已经吃不下了，见含霜问她，她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这里边儿有些闷，什么时候结束呀？”
虽然仪元殿不冷，但又是地龙又是炭火的，着实有些闷了。
姝丽不敢一个人出去，只好问问这筵席什么时候结束。
这可把含霜难倒了，往年万寿节可得到戌时末，现在只怕还得要一个时辰。
“要不，奴婢去问问陛下？”含霜说着，看向含雪。
含雪已经准备悄悄上去给徐康传话了。
姝丽捏了捏手心，看着殿中这么多人，闷闷地摇摇头：“算了，我再等等。”
萧宸只一个没注意到，姝丽就闷着脑袋低下头不知道在和身边的宫人说着什么话，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他叫徐康过来，附耳说了几句。
徐康点点头，很快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徐康走到姝丽身边，轻声道：“娘娘，陛下说了，娘娘若是觉得大殿里闷，可以先回昭纯宫等他。”
姝丽点点头，往上看去，正对上萧宸的目光。
她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动静很小地起身准备离开。
即便是动静小，但她坐的那个位置实在特殊，几乎是她前脚刚起身，后脚就有人看见了，不过也都没说什么。
娴妃拿起酒盏，让宫人又给她倒了一杯清酒，神色平淡地看着姝丽离开。
一走出殿外，姝丽忍不住舒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天，竟看见天上又下了雪。
含雪在里面就给她披上了斗篷，新的手炉也备上，只不过夜已黑，走路稍稍危险些。
正要走下台阶，一旁忽然过来一人，朝着姝丽躬身行了一礼，道：“娘娘，陛下让微臣护送娘娘回宫。”
姝丽看向他的脸，不认识。
含霜含雪面上的警惕却撤了下来，轻声道：“娘娘，这是陈方玉陈大人。”
姝丽想起来了，点点头。
“那就麻烦陈大人了。”
“微臣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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