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妃捏着那红笺，浅笑，“放心吧，我肯定带着他们一道来，替我谢谢清月，我这刚回来，谁都没顾得上去拜访。”
苏夫人笑呵呵应了。
之后，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叙了一会儿的闲话，场面算是和和乐乐不尴尬。
尤其程家两姐妹，在苏柒的各种豪迈话语里，将先前的拘谨都差不多慢慢全扔了，笑得红光满面。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头一次知道，闺秀也可以在有限的规矩里野一点，随心一点。
更难得是母亲并没有反驳这些。
而程书凛，虽然没插上几句嘴，但全程听着心中已是很安宁的幸福。
他深深看着苏柒，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溺入那双比朝阳还明媚的眸，终于理解军中几个宠妻狂魔说起自家妻子时的眉飞色舞里究竟藏着什么。
“算着时间早朝该散了吧。”日头更升上去了些，平南王妃勾起嘴角。
苏夫人弯唇，“是啊，以我家将军的脚程，过不多会儿就该回府了。”
说着，站了起来，微微福身，“王妃，我得带柒儿带回去了，昨夜将军醉得紧，都没好好同家里说上几句话，晨起去朝会时还一直说心里愧疚又委屈呢！”
平南王妃一笑，也站了起来，道：“苏将军是极顾家了，你可不能让人刚回来就被冷落，快带着孩子回吧！左右后日马球会又能见了，到时我们姐妹俩接着叙话！”
苏夫人点点头，招呼上苏柒就往外走。
倒是程家两姐妹有些依依不舍。
“县主，您后日也要去的吧？”程嘉茗眼巴巴的看苏柒。
苏柒眨眨眼，仿佛看见了很久以前的洛湘，她轻点点头，“要去的。”
两姐妹对视一眼，眼睛更亮了。
程书凛跟了上去，“伯母，阿柒，我送你们出去。”
苏柒要拒绝，却被苏夫人眼神警告了一波，只能瞪瞪眼，然后乖觉地看程书凛再次殷勤搀起苏夫人，亲母子一般的往外走。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平南王妃。
看见了一双似溢了水光，又盛满万千思绪的眸。
发现她回头而立马转为慈爱与疑惑。
苏柒心下一凛，扬起一个微笑，挥挥手作别，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平南王妃眼弯成了月牙。
＊
世安院。
程书凛送走苏夫人母女后，没继续厚着脸皮登门，转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看着抱着大水缸在流口水的贺之秋，以及旁边地上一坨不明物体，额头突突跳，一脚就踹了过去。
“叫你把人给小九送过去，怎么还在这里？”
贺之秋被踹醒，眼里懵懂一瞬，叹了口气，“我就说你那宝贝弟弟嘴里没句真话。”
“我不单去应天府问了，还溜进储藏间去查了包括编外人员的名册，没一个是你家小九弟弟！”
闻言，程书凛脸色沉下，盯着地上那坨人，有些嫌弃，“给李大当家挪个地儿！别放在这儿，碍眼。”
贺之秋挑眉，“那您老觉得挪哪儿去合适？”
程书凛神色沉沉浮浮，“挂应天府门口的那颗歪脖子树上面。”
在贺之秋震惊的眼神里，继续不咸不淡地补充，“夜里再去。”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木头，帮我研个墨！”
这些年，苏柒的画像，他收到不少，但他一直遗憾不能亲手画下他眼中的她。
如今，终于可以了。
＊
庭芳院。
苏柒回了屋子就迫不及待把身上那层层叠叠的厚裙子脱了。
背上伤还没完全好，捂了这么些时候都有些发痒了。
“姑娘。”窗户被敲了三下，是暗丙的声音。
苏柒挑挑眉毛，赶忙扯过一旁的便服穿戴好，问：“何事？”
暗丙答：“今儿一早就有人到应天府去打听姑娘，属下看到那人车里藏着李大当家，应该是徐校尉的人。”
苏柒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一大早来献殷勤的男人的笑脸。
倒还挺会时间管理的。
一边撩自己，一边还有空去找那个不存在的“小九”。
“没打听到消息，人又接着去哪儿了？”她接着问。
暗丙默了默，“去了平南王府。”
苏柒低笑，“居然不遮掩了。”
“叫人继续在应天府外面盯着，有情况了随时报给我。”
她相信，如果是徐禾成的话，就算一次没找到，也不会放弃那唯一的线索。
李绝，她是一定要的。
还有些话，她没问完。
但“小九”确实不能再出现了。
无论是出于昨夜苏大将军给她的警告，还是因为那弄丢在矿洞里的人皮面具，亦或者宁何必和董平那边的紧咬不放。
她都不能再用“小九”的身份了。
死人，就该好好死着。
所以，得重新想个法子，名正言顺把人弄回来。
思考间，暗丙已经领了命离开了。
苏柒系好腰带，半琴正好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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