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未央穿戴完毕外面已然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嬷嬷顺着窗沿支起个不大的缝隙,往窗外看了看,开口道:
“上官小姐,吉时快到了,咱们现在就动身去前堂殿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轿夫总是使唤不动的,看来还得劳烦您自己走过去了。”
上官未央听闻慢慢走到门口,侍女推开了房门,风雪便一下子闯入了屋内,即使上官未央穿得整齐但单衣薄裤根本不顶用,寒冷一下子钻进了身体。
嬷嬷观察着上官家这位生来娇惯的独女的神色,没想到的事上官未央并未表示出不快,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直接快步走出房门。
上官未央心中只觉可笑,现如今她落到这般境地,身边小人还以为能用这区区身体上的不适难为她。
但她依然是惧怕这份刺骨的,不为自己,只因为父亲娘亲只会比她现在的处境更糟糕,他们现在受的又是何等屈辱。曾经风光无限的双亲今天能否吃上最后一顿饱饭,能不能在上路前穿的暖……
光是想到这些上官未央就觉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远比这眼前的风雪来的更凶猛。
上官未央暂住的偏殿修建在后宫偏僻之处,要走到前堂殿需要从后宫先步行到前宫,后路过皇上平时上朝的太和殿,再穿过太和殿殿前的广场,最后去往前堂殿,平时天气好步行少说也需要小半个时辰。但如果是主子自是不用自己亲自走的,但上官未央现在身为罪臣之女从宫内出阁本就是受尽宫人的耻笑,现如今还要自己步行去拜堂成亲,不必说,这一路上更是少不了风言风语,揶揄挖苦。
上官未央一步一步的踏在积雪之上,寒冷从脚底传来,雪水逐渐浸透鞋袜,虽然极力保持快步行走只为让身体保持热络但她终究只是一个柔弱女子,上官未央只觉因为失温,双腿因而变得越发迟钝,倒是身边其他随行的侍女穿的更合时宜,厚袄长靴,嬷嬷更是拿着暖炉身披厚氅,身边还有个打伞的侍女,做派完全不像是奴仆更像是一个深宫得宠的女人闲来无事在赏雪作乐。
一行人终于走到太和殿前广场,嬷嬷看到上官未央脚步慢了下来甚至有些踉跄,便挖苦道:
“上官小姐,奴婢知道您身子骨弱,但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您是千金之躯,上官将军的掌上明珠,现如今您可不是了,还是别娇贵自己了,您走不动了跟奴婢说一声,奴婢们可以把您架过去,实在不行,爬也要爬到。”
“我可曾跟你有何过节?”上官未央停住脚步定定地望向嬷嬷轻声问道。
嬷嬷没想到一路上沉默不语的上官未央此时会突然开口“回上官小姐,您与奴婢是第一次见。”
“那你为何这般对我?”
一向皮笑肉不笑的嬷嬷被上官未央这样一问也愣住了。
但这深宫不就是这样吗,得势之人便有身边人说听不完的体己话,但一朝失势便又会被这些身边人踩在脚下,每个人在这里都是这样活,这是深宫的规则。
嬷嬷只回:“奴婢不像您读过书认过字,但是奴婢只知道一个道理,食人之禄,死人之事,谁给了奴婢一口饭吃,奴婢这条命就是谁的,而不是当一只白眼狼,明明主子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要反过头来咬上人家一口,那跟畜生有何区别,您说是吧?”
上官未央知道嬷嬷话里有话,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侮辱自己的父亲!
可眼下不是与她争辩的时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上官未央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本以为你是一把年纪了,习惯了仗势欺人,原来是狗仗人势。”
说罢转身便继续准备赶路,没想到身旁一个不声不响的侍女忽然从后面推了上官未央一下,上官未央顿时跪摔在雪地里,头上的珠簪一时间叮咚作响,膝盖狠狠地磕在雪地里,上官未央下意识用双手撑住身体,但细嫩的手掌瞬间被擦破,丝丝鲜血融化了身下的积雪。
身旁的侍女们响起一阵嬉笑声,嬷嬷更是站在她面前讥笑到:
“快看看大喜之日的新娘子昏头了,这是知道自己双亲命不久矣,提前在给他们二老磕头送终呢!”身旁的侍女们听此笑的愈发放肆。
上官未央跪坐起来,受伤的手慢慢摸索到脚腕附近的短刃,真恨不得现在把这些出言不逊的杂碎全部杀光,但她必须忍,一旦出手必定会打草惊蛇,那她这些天的隐忍就付之一炬了,即使心中再恨也要忍,让她全家落入今时今日光景的是他燕王夜北辰!最该死的人是他!!!
上官未央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在这冰天雪地里突然感受到口腔内泛出一丝夹杂着腥甜的暖意,是血的味道。
忽然上官未央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那是一只莹白匀称,修长有力,泛着玉般柔光的手,手心朝上做邀约状,顺着手的上方看去,是一张极为俊俏的脸,浓黑有型的双眉下是一双琥铂色的眼睛,睫毛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嘴唇勾勒出一张温暖的笑脸,此人同样身着一身红色的锦服,手的主人正是上官未央的未婚夫,五皇子,夜明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