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可这里不是山寨吗？难道也不安全……”
“官兵已经攻上来了。”三当家拉住孙婆子，认真道，“娘，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茂儿，娘不歇了，咱走。”
三当家点头，“好，我拉着点娘。”
铁蛋看着俩人的背影，眼中浮现出仇恨之色。
随后加快脚步，紧紧跟在俩人身后。
三人在倾盆大雨中奔跑，身上因慌乱之下穿的蓑衣也被雨水冲开。
雨水无情的打湿他们的衣裳，脚下的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会牵连出大片泥土，使得跑路更加艰难。
可三当家一刻都不敢停，生怕哪里会突然出现官兵，将他抓起来。
突然，他的身后猛的一痛，身体控制不住的往前倒去，最后栽倒在泥土里。
被三当家拉着的孙婆子被他带倒，一脸慌张的想将他扶起，“茂儿，快起来！”
三当家背后疼得厉害，“娘，我起不来了，你让铁蛋拉我起来。”
“对，对。”孙婆子扭过头，“铁蛋，快把你爹扶起来。”
“他不是我爹！”铁蛋情绪激动道，“我爹早就死了，他要是我爹，就从这里摔下去！”
孙婆子不知平时乖巧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慌乱大叫道：“孩子，你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快拉……他起来！”
“我送他死还差不多！”铁蛋露出手中的刀，“我娘就是这样死的，现在他也该赔罪了。”
浑身沾满泥土的三当家，质问起来，“娘，他到底是谁？！”
“茂儿，他是……他是……”孙婆子不再隐瞒，“他是王寡妇的儿子，铁蛋。”
“王寡妇！儿子！”三当家双眼瞪大，不敢置信，“你怎么把他带在身边了，他娘可是被我杀了的。”
“我知道，我是想给你赎罪啊。”孙婆子哭道，“铁蛋，你已经没有亲人了，把他当成亲人不好吗？茂儿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给他一次机会，算奶奶求你了。”
“亲人？”铁蛋满脸的雨水，看不出是哭是笑，“他杀了我娘，我不会放过他的！”
三当家看着他手里的刀，联想到疼痛不断的后背，怕死道：“铁蛋，我知道你娘对你不好，我这是在帮你啊。你放过我，我对你好，我娘对你也很好，这你是知道的呀。”
“我娘对我再不好也是我娘。”铁蛋举起手中的匕首，“你还是下地狱向我娘赎罪吧！”
说着，一步一步地走向泥土中的三当家。
“娘，救我！”三当家大喊。
孙婆子抱住铁蛋的腿，哀求道：“铁蛋，算奶奶求你了，放他一命好不好。”
“奶奶。”铁蛋弯下腰，“你真以为带着我离开桃花镇，我就会忘了这一切吗？我告诉你，不会！我永远忘不了娘死时的惨状，她的眼都闭不上。”
“铁蛋……是茂儿不对，可他不是故意的啊。你放过他，算奶奶求你了。”孙婆子哭求道。
铁蛋直起身，毫不留情地用力踢开不断哭求的孙婆子，然后向逃走的三当家追去。
三当家好不容易从泥土中挣扎而出，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扛住后背的疼痛，奋力地朝前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胆战心惊地回头看人追上来没有。
此刻的铁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复仇。
他快速向三当家追去，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在快要接近目标的时候，铁蛋举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三当家。
就在这时，三当家脚下一滑，顺着前方的斜坡滚下去。
铁蛋见此，忙追了上去。
等跑到三当家停下的地方时，他已经晕了过去。
铁蛋看着晕过去的三当家，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不顾远处孙婆子的呼喊，狠狠地刺了下去。
等孙婆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时，只看见铁蛋站在三当家身边愣神。
三当家身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再加上现在的大雨没有小下来，所以孙婆子没有发现他身上有血流出。
孙婆子缓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嘛，以后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再因为以前的事，那么追究责任了。”
说着，她蹲下身体，摇晃三当家的身体，“茂儿，醒醒。你不是说要走快点走吗，看被人给追上了。”
孙婆子摇晃了半天，见三当家都没有动静，发觉出不对劲来。
此时她浑浊的眼里，也终于看到插在三当家胸膛上的匕首。
“茂儿，快醒醒啊……娘才与你相认没几天，你怎么就死了呀！”
孙婆子站起身，双手用力拍打铁蛋的胸膛，“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可是照顾了你七年，你就没有心的吗？！”
面对孙婆子的控诉，铁蛋平静道：“你不就是因为愧疚，再加上没有儿子养老吗？”
孙婆子倒在地上大哭道：“我那是可怜你……你走吧……”
铁蛋最后看了她一眼，向前慢慢走去。
“这有人！”
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铁蛋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在雨中看到几名士兵朝孙婆子和自己跑来。
……
-
李昭昭再次睁眼，是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看着头顶的墙面，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闺女，你醒了！”
一声欢喜传来，李昭昭歪头看去。
原来是周氏守在床边。
“娘，我是在做梦吗？”李昭昭问道。
听着闺女软糯的声音，周氏心都要化了，“没做梦，我们被安排到这里，说是等大部分人恢复一些了，在上路。”
还有这待遇？
李昭昭继续问：“那爹他们呢？”
提起这个，周氏笑道：“县里这几日安排施粥，人手不够你爹他们就抢着去干，能得些钱，到时候买东西路上用。你奶奶他们帮着做饭，我们每日都能喝上米粥。”
说着，周氏看向她，带着后怕道：“你都睡了两天，娘都怕你一直睡不醒。”
“两天！”李昭昭震惊，“那……神鹅它们呢？”
周氏脸上带着崇敬，“听说被接到了县衙。这次多亏了神鹅，你才能得救，娘要是再遇到了，可要好好谢谢它。也不知道神鹅喜欢什么？”
李昭昭嘴角弯起，她当然是——除了苦，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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