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日高悬天际。
大日从不言语,一如祂对出云与高天原所做过的那样,并非是不在乎,而是不曾在意。
雷电芽衣的每一次呼吸都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虚弱感如潮水般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就连抬起手指都成为奢望,更不必说握住那柄仅剩残骸的诏刀。断裂的刀柄就这样静静躺在她手边,像极了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希望。
失败,又一次的失败,人们前赴后继地向那轮黑日发起以生命为赌注的冲锋,一次又一次的倒在绝望的虚无之前。芽衣的视线开始模糊,她不清楚这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他们的牺牲从最开始就只是毫无意义的消耗?
“芽衣。”
“你的梦想是什么?”
在逐渐失焦的视野里,雷电芽衣仿佛看见母亲温柔的笑颜,她已经失去太多——家人、家族,如今连这最后的执念也要....
不。
绝不!
被血覆过的眼间,看到那个最重要的背影向着大日前行...不论在记忆中的往昔还是眼前的现在,自己永远都只能注视着他决然离去的身形,哪怕一次...她都未能鼓起勇气握住那只手。
安明没有回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手持【有】的现在,是此刻唯一能触碰「虚无」Ⅸ的契机,也是所有时间线内仅存的可能性。
不仅仅是Ⅸ,任何一位星神都是难以触碰的至高存在,对于安明而言能做的唯有一次又一次的在轮回间尝试寻找那个唯一解。
好在他很擅长等待,也恰好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可以去试错。
“不要去——好吗?”雷电芽衣的请求近乎卑微,走到这一步他们早已倾尽所有,就这样耻辱的逃走苟活下去又有什么不好?没有人会指责他们的...就这样、就这样回到那个小小的家,相伴度过这颗星球最后的时光。
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雷电芽衣发觉自己从未真正触碰到名为安明之人的内心,那眼神、那眼神就像是在诉说。
——【我一定会拯救你】
为什么?
她不懂。
她无法理解这份近乎决死的守护,明明前路唯有死亡,为何还要义无反顾地奔向那片黑暗?
少年手执诏刀,缓缓走向虚无。
他将以自身存在的全部意义为刃劈开通往虚无本源的路径,目的并非封印或斩灭那轮漆黑大日,而是为了获取虚无的道路。
“芽衣...”
再见。
在那个拥有明日的未来再见。
虚无的浪潮开始吞没安明的轮廓,少年在消散的边际回首,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她所在的天空。
前路确然唯有死亡。
但即便如此,也要为所爱之人斩开黎明。
当诏刀彻底没入黑暗的刹那,整片虚无领域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Ⅸ在那近乎永恒亘古沉寂中第一次睁开眼眸。
祂注视着安明。
那双标志性的豆豆眼里流转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光彩,在这位虚无星神所存在漫长的纪元里从未见过如此矛盾的存在,就像是...存在的全部意义便是为了完成这场盛大的死亡。
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为阶,踏着过往自我的尸骸行至此处,并注定继续向着那看不到尽头的虚无前行。
Ⅸ还是第一次遇见比自身本质更接近虚无的存在。
安明注视着Ⅸ的瞳孔,“既然你在追寻绝对的虚无,所以我来了。”
整个寰宇...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虚无的人了。
在那条时间线内,安明记得自己彻底融入了虚无,以一个时间线的死亡为代价获取了虚无的命途。
虚无与繁育的命途同时在他前方点亮,它们静静诉说着那些被时光尘封的往事,那些独自穿越终末的旅程,那些不被任何人铭记的牺牲。
...
“太一的命途已黯淡。”
希佩指尖悬浮着一枚拼图碎片。
“我亲爱的调弦师...”任谁看到那双眼眸都恍然觉得一条星河在其中缓缓旋转,而那张容颜更被视作美这一概念的具象,凡有幸得见一瞥者甘愿永堕这同谐的温柔幻梦。
单膝下跪的无限夫长举起那象征着秩序的黯淡命途,轻声开口:“希佩大人,这便是您梦想中的‘联结’。”
“距离您所构筑的乌托邦又近了一步。”
希佩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靥,成为谐乐众弦本就需要经受严苛的试炼,而眼前这位少年不仅完美通过了所有考验,更以惊人的同谐共鸣在短短时间内登临无限夫长之位。他的灵魂就像为同谐命途量身打造的乐器,每个音符都能在众弦间激起完美的涟漪。
在所有同化的同谐令使中,他的存在最为耀眼。即便是在终结太一的那场神战中,也正是他奏响了决定胜负的和弦,让秩序终章融入了同谐的永恒乐章。
“你总是能超越我的期待,”希佩的赞许如同温柔的夜曲,纤白的手指轻触那道黯淡的命途,秩序的光辉在祂指尖流转而后渐渐染上同谐的绮丽色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