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隐秘的、带着点只有我一人才有的“知情权”,确实会……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啊。
笑音刚落,仿佛触发了什么无形的开关。
那股审视的视线再度袭来,我又猛地转过头去。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看?
这种被聚焦的感觉,比夏日的阳光还要令人不适。
明明保健室内没有开暖气,为什么我会感到脸颊上莫名地蒸腾起一股燥热,连耳根都似乎染上了温度。
这副样子……绝不能被由比滨同学看见。她那过剩的关心和夸张的反应,光是想象就令人头痛。
更不能……被他看见这副狼狈又可疑的模样。
尤其是他。
然而,他似乎对那声轻笑产生了不必要的兴趣。我能听到到鞋底接触地面的声音——他下床了,并且正朝着我这边迈步。
别过来!
这三个字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封锁,强行咽下后,只化作更紧地攥住衣领口的力道。
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掐进掌心,带来一丝痛感。视线死死钉在对面雪白的墙壁上,仿佛要将那无机质的平面灼烧出两个洞来。
如果……如果他真的走到我面前,看到我此刻无法抑制的窘迫和脸上可疑的红晕……
我……会怎么做?是像受惊的猫一样跳起来吗?还是用更尖锐的言辞将他逼退?
而且这个场景——如果没有脸上的红晕,真是让人眼熟啊。
一股强烈的既视感猛地攫住了我。
“哈,有点眼熟啊。”
脚步声停下了。
他没有再靠近。
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他似乎是重新拉上了床帘,将自己隔绝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里。接着是身体砸在床垫上发出的沉闷轻响,以及一声模糊的闷哼。
安全距离得以维持。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心脏依旧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敲打。
喃喃自语似的,他以略带怀念口吻,将那样的话语送入我耳中。
清晰无比,就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我的神经。
“想起来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副笃定我会化身禽兽袭击你的样子。”
记忆被轻轻拉开一角,从门后传来我数不清的花瓣。
没错,当时——在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的活动室。
跟着老师一同出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家伙。
刘海长得几乎要盖住眼睛,像一株拒绝光合作用的植物。
表情阴沉厌世得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周身萦绕着一种与社会脱节的孤僻感以及社会好麻烦,但自己还是要参加进来的无奈感。
第一印象?
糟糕透顶。
是的,我对他第一印象极差。反感几乎写在脸上。他看起来孤僻、厌世,周身环绕着一种令人不适的低气压。
反感几乎是本能反应。
谁会信任一个看起来就如此麻烦又可疑的人?
所以这是我的错——以貌取人,但——我想——
“那是某人外表缺乏可信度的错。”
我几乎没有犹豫,条件反射一般地回击,声音比想象中更冷硬几分。
但我只觉得放松,果然……现在这样才好。
“啧,” 他发出一个清晰的、代表不满的咂舌声,“分明是你自我意识过剩好吗?我可从来没动过那种念头。”
你语气里带着被冤枉的不耐烦啊。
哎……虽然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过,但是大概意思差不多。
以前也有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着“我对你没想法”、“只是想交个朋友”,结果呢?
最终目的,不过是被这副皮囊吸引,或者带着某种更功利的目的来接近罢了。
比如用交个漂亮的女朋友来彰显自己的帅气或是炫耀。
一遍又一遍,令人作呕。
不过……谁叫——我很可爱呢?
自嘲的笑瞬间浮现在脸上。
连我自己都微微一愣。但随即,一种破罐破摔的冷硬取代了那瞬间的动摇。
“这可说不准呢,我我见过的伪君子,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帘布后沉默了一瞬。
接着,是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表情的、带着点刻薄笑意的反击:“呵呵,这只能说明他们眼神不好使,喜欢上你那可真是眼睛不好。”
他用最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的方式,否定了那些人的“喜欢”的价值。
意外地,这句近乎贬低的评价,并没有激起我的愤怒。
反而像是一阵冷风,吹散了刚才盘踞心头的些许燥热。
他说得对。
比起普世意义上那些笑容甜美、性格温顺、如同人偶般“可爱”的女孩子,我雪之下雪乃,自然、也绝不愿意被归入那一类。
那么——
白影无夜,你又是如何看待雪之下雪乃的呢?
你眼中的我,是否也只是“眼神不好”才会被“喜欢”的对象?还是……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心湖中漾开一圈圈无法忽视的涟漪。
而我,第一次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了某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探究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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