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这么着急么？”
两人笑了笑：“我俩在这里也赚了不少钱，远离家乡也有段时间了，确实有些想要回去了，只是还没有想好，是从南边走呢，还是从北边走。”
薛仁贵摸出来一根华子。
“那自然是走南边，虽然南召之地不好走，但如果走水路，其实俩月就到了。”
“这位爷说的对，我俩主要是没走过。”
周朋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简陋的地标记录着。
“这是我俩花大价钱买的，说是只要顺着南召，一路走山路就能回到大唐，可这不安全啊，土人那么多，万一被人吃了，我俩都不知道。”
此时，一旁的房遗爱嘟囔了起来。
“你俩啊，原路返回也行，但如果你俩要去交州，那就走水路，我们这就是从海上来的，几十艘大船，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马瑞叹息一声。
“其实也不是我俩非要这么走，主要是，这一趟有个人跟我俩一起回去，他要去长安。”
李愔本能眼皮一跳。
“是谁？是个和尚？”
周朋惊讶看着李愔：“殿下，您怎么知道？难道殿下真成神了啊。”
李愔知道了，玄奘要回去了。
出来这么多年，玄奘也该差不多了，天竺的佛经倒是没有什么好学的，主要是沿途风景，一路上的见闻，伟大的地理学家开辟者。
盛世来临之前，一定是有人走出去的。
张骞之于大汉，玄奘之于大唐。
“这人是谁啊？”
李愔假装不知道，该问还是要问的。
马瑞笑了笑：“殿下，此人叫玄奘，乃是从长安而来，如今已然有十几年了，几乎游历了整个天竺的佛寺，如今佛法高深，我俩来的时候，遇到了玄奘大师之后，他就决定要回去了。”
按照历史上来说，玄奘还没打算回去，毕竟，回去一趟，也得至少一年多呢。
“那你们准备如何回去？”
“按殿下所说，走水路最为合适，毕竟从交州到长安，很快的。”
看得出来，这俩人出发的时候，法尼和尚还没有到长安。
这个玄奘，李愔得想办法给扣下才行。
“这样，你们引荐一下，本王想要见见他。”
……
迦叶寺的壁画总是差点意思，这让玄奘很是苦恼。
将近二十年了，这里将会是他最后一段路了。
玄奘放下毛笔，吹干书册上的墨迹，随后缓缓起身，走向了房屋背后的树林。
扫地恐伤蝼蚁命，但施肥这种事情，佛家功德无量。
只不过，稀稀拉拉，断断续续，这声音让玄奘很是烦躁。
天竺的佛法好，但吃喝，气候，他还是没能完全适应。
他不懂，为什么都喝得是同样的水，那些天竺的僧人一个个都没事，就他疼的不行，直到他尿出来两块石头的时候，里面还带着血，他终于悟了。
这地方不欢迎他。
洗了把手，玄奘摸了摸头顶。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没事剃头发了，这么多年，他的头发已经彻底不长了。
反倒是身上的体毛，长的旺盛。
或许，头发转世，在身上了吧。
收拾行李的时候，玄奘也没有忘记将自己的手札抄录送给了一直以来的小沙弥，那个小沙弥年纪轻轻，就已经会说大唐官话，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本来玄奘还想等两年，但自从看到有唐人商贾出现在天竺地界上之后，他忍不了了。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熟悉的声音。
“玄奘大师，是我。”
这是马瑞的声音，此人信佛，虔诚无比，除了爱吃牛肉。
开门之后，玄奘刚想开口，就被马瑞拉住了胳膊。
“大师，大师，天大的好事，我们这一趟不用纠结了，我们直接跟着他们走。”
玄奘一脸懵逼，但还是听出来了味道。
“他们，是谁？”
“哦对，瞧我这急性子，大唐人，从海上过来的，几十艘大船啊，咱不用走北边了，走南边大海。”
大海？
玄奘沉吟着，心中五味杂陈。
一路向西，他经历千难万险，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后来好不容易穿过那魔鬼一般的沙漠，九死一生之下，竟然被一座巨大的雪山拦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继续朝西，千难万险，几次差点死在路上。
抵达天竺的时候，玄奘已经瘦成了干猴子。
来时，他在长安风靡一时，多少王侯家中贵妇待字闺中的女子想要邀请他到家中礼佛讲经。
如今，看着眼角的皱纹，玄奘有些踌躇了。
这琉璃镜子，也是马瑞送给他的。
“大师，若是放在往年，我们定然是不会走海路的，可我听那来人说海路只需要短短两个月就可以抵达大唐交州，而从大唐交州，有一条路，堪称神速，平坦宽阔，直通长安，只需要一月。”
玄奘很迫切想回长安。
终于，玄奘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既然在天竺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那就该回去了。
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和天竺这边的僧人见面。
过去十几年，对自己有过帮助，当过自己老师的那些僧人一一浮现在眼前。
车马很慢，路途太长，这一去，便一去不回了。
三天之后，船上，李愔还在吃着香蕉看天竺人打仗，不远处一条小船缓缓而来，很快就抵达了大船的位置。
李愔看到船上有三个人，马瑞，周朋，他们轻装简从，只有几个大包裹。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光着脑袋的僧人。
薛仁贵在一旁嗤笑。
“这俩家伙生怕咱们抢了他们的钱财，我便告诉他，殿下若是看上你们这点钱财，根本不需要抢，交州那边随便一天王府之中进账就是数十万贯。”
“这俩一听您是交州王，当即就回家搬东西了。”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李愔是清楚的。
历朝历代，但凡是当兵的，那绝对都是杀器，不讲道理不说，能让你完好无损回家都是大慈大悲了。
若是还能剩下几枚铜钱，那便是活佛再世。
直到后来，改天换地，横空出世的那支队伍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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