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代神明？”
劳伦斯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根根丝状黑线，宛若一只只潜藏于皮肤下的虫子般，沿着心脏开始朝着身体各处爬去。
“是想让我取代海洋之神蓬托斯？”
劳伦斯轻笑了一声，不屑吐出三个字，“谁稀罕。”
他迈步向前，手拿着提灯，开始低声吟诵。
“深埋海底的厄尔琉斯，您是‘恐惧’的化身，您是‘理性’的伴魂，您是‘噩梦’的侍者。”
“一切理智皆溃于恐惧，我向您祈求，我渴望得到您的注视，渴望梦魇缠身...”
...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罗一打开铜制表壳，摩挲着怀表的金属质感，认真盯着其上跳动的指针，眉头越皱越紧。
在指针跳过12点的那一瞬，罗一忽然察觉到了那里不对劲。
鼻尖缭绕着的那股幽香开始加重了。
与此同时，四周不知何时起了雾，雾气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浓郁。
随着这些变化而来的，还有一股无法抗拒昏沉之感。
怎么回事？不对劲！
心下一惊，罗一豁然站了起来。
这两日从克里米亚途经庞克城，辗转至波拉贝尔，一路上天朗气清，一滴雨水都没有见到。
空气燥热难耐，按理来说不会起雾才对啊。
昏沉感越发强烈，罗一想要集中精神奋力去抵抗，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踉跄了两下，罗一坐回了床上，只感觉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这股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几近陷入茫然。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股不适才随着一声轻柔呼唤逐渐退散。
“小家伙，该醒了。”
罗一茫然睁开了眼，头脑的不适感让他有种强烈的呕吐欲望。
四周已然被浓雾包裹，不过比起之前，雾气似乎要稀薄了一些。
而让罗一感到意外的是，此刻一位身着白纱的女子，正坐在床侧，面带笑意看着自己。
是嘉德莉娜。
奋力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罗一捂着额头，感到精神有些恍惚。
缓了好一阵，他这才茫然抬头，视线透过雾气看向四周。
罗一豁然发现此处并不是波拉贝尔大教堂为他安排的那间屋子。
而是...自己的卧室，艾尔的宅子。
“我们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脑海中传来艾尔的略有些惊恐的声音，罗一则是苦笑，心说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茫然看向嘉德莉娜，罗一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床侧的桌子。
他果然看见了那些被找机会丢回无知之境的书籍，以及那个用于暂放圣物的手提箱！
心底出现了一个猜测，罗一虽然四肢绵软无力，但还是奋力抬手将那提箱拿了过来。
用力掰开金属锁扣，罗一打开了箱子，旋即瞪大了眼。
本已归还的073号圣物还在提箱内，而那提灯却已不见了踪影。
罗一皱眉，摩挲着被褥下那把装填了119号圣物的左轮，将其装入箱子内，关上提箱，轻叹了口气。
一切在这一刻，都已了然。
留意到罗一的神情，嘉德莉娜含笑点了点头，“你很聪明，看来已经不需要我解释了。”
“就和你想的一样，你...或者说整座克里米亚，已经沉睡了足足两日。”
“这座城内唯一醒着的只有我。”
说着，嘉德莉娜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以及另一位...误以为我对你有什么不好企图，而从某扇门内钻出来袭击我的魔女。”
罗一苦笑，嘉德莉娜说的是希娜。
罗一记得自己在某一时刻闻到过那女孩的味道。
而此时，罗一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信息。
他清晰记得在离开克里米亚的前一晚，他看到劳伦斯将提灯带走了，同时还说了一句话。
记得那句话是，“猜想成立，梦境在某种程度上，和现实是能够相通的。”
猜想成立...
罗一记得一开始，在自己刚晋升【祷告者】不久，劳伦斯就想要让自己帮他做一个试验。
既是否可以将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以及是否能把现实里的东西带入梦境之中。
前者还未得到验证，而后者则早已有了结论。
便是罗一能借助那个提灯的超凡能力，进入梦境世界。
而现在，结合嘉德莉娜的话，罗一猜测劳伦斯在拿走提灯后，就动用了提灯的力量。
劳伦斯让整座克里米亚，都陷入了梦境世界之中，直至两日后的今天，一切才从梦中回归。
从始至终，罗一和加尼亚都没有离开过克里米亚。
而路上的见闻，则都是拜劳伦斯的幻象能力所赐。
至于加尼亚为何没有察觉到异常。
罗一其实早在嘉德莉娜的味道出现时起，就在疑惑这一点。
而现在，他也想明白了。
他闻到的是梦境外嘉德莉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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