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事在周瑾然他们看到周老太爷时，全部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此时的周老太爷与他们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除了那张已经长满斑点的脸还依旧看出以前的样貌外，谁都没法将这人与之前那个外表看着憨厚，实则眼中经常闪过精光的老人联系起来了。
而且那张脸不仅长满了斑点，有一半还直接随口鼻歪斜着，加上那无法控制直流的口水，要是没人说这是周老太爷，他们根本就认不出来。
毕竟随着周老太爷瘫了之后，他的体重就急剧下降，现在全身都只剩皮包骨了。
而且胸上和腿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高高的翘起，看着有些滑稽又有些搞笑。
“若是现在给老祖宗一块铜镜，他保准会被气死过去。”
周瑾然等人看向说话的司马初明，在场的每个人眼中都带有敬佩，除了在床榻上挣扎的周老太爷除外。
或许是老祖宗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所以对于司马初明的这个提议表示了异常激烈的抗议。
看着本就已经超出负荷的身体再一次动起来，连带着一直控制不住的口水也流个不停，众人都嫌恶的转过了身。
或许是他们的动作丝毫不加遮掩，周老太爷眼中出现了怨恨和恼羞，口中不住的发出‘嗬嗬’的声音，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祖宗，你怎么听到铜镜这么激动啊，是春翠这段时日没给你看吗？要是这样，那你岂不是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司马初禾听到司马初明继续说话刺激周老太爷，就扯了扯他袖子，让他收着点，
但司马初明才不管他姐姐制止，直接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铜镜从袖口逃出来，举到周老太爷眼前。
即便周老太爷眼睛斜了也没关系，司马初明会为他调整角度，保证让他看的很清楚。
于是在周瑾安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周老太爷也不知是被他们这些小辈气的，还是被自己那副样子吓的，反正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直接归西了。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神情很平淡，就像眼前已经咽气之人不是他们的老祖宗一样。
“年轻时造的孽，老来是会偿还的，当初他直接逼死我们太奶奶，将爷爷他们逼出周家，舍弃本姓，在京城生活还要被他和他的那几个儿子打压，要不是爷爷他们命大，怕是早就被他们给逼死了。”
即便是人死了，司马初明还觉得不解气，每次听到他们爷爷说早些年在京城遭的罪，他都恨不得将那些抽筋剥皮。
对于司马初明的感受，在场的要说谁感受最深，那应该就是周瑾安兄妹两人了。
当初他们的父亲不就是快被他们的祖父等人给逼死了吗？
要不是他们父亲有几分本事，怕是都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所以对于司马初明最后的举动，周瑾然他们都没说什么。
很快，司马就忙起来了，人死之后，原本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但对司马家来说，没有烟消云散这么一说，他们虽然给周老太爷办丧礼，但形式要多简单有多简单。
都到这一步了，他们也就不想演戏了。
在斛角村和南泽城的周家人司马家也派人去通知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形式什么的，年长的人还是要走一遍的。
不为别的，现在周家本就是流放过来的，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万一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人到处胡咧咧，说他们不孝，给他们一顶大帽子，那就不妙了。
毕竟不说其他的，作为生意人，名声这个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些的。
也由此，周瑾然他们并没有返回斛角村，也没去和王耀明他们汇合，也就错过了他们三舅和三舅母准备的惊喜。
丧礼很简单，既没有宴请宾客，也没请敲锣打鼓专门送丧的专业团队。
司马家就是白绫一挂，一大家子穿麻带孝的就过去了。
至于外人问起，就只说是周老太爷临终的意思，毕竟他之前弄出来的事并不光彩，会有这么一个要求也正常。
而隐约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在外多说什么，由此，之前发生那么多事都没死的周老太爷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也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他有没有后悔将司马老爷子逼到这个地步，有没有后悔对庶出的孩子不闻不问。
但周瑾然想，大概是不会的，他不仅不会，恐怕还在心中埋怨当初没直接下狠手，将司马老爷子等人给弄死。
他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错误，错的只会是其他人。
司马家的事情结束了，在周瑾然他们离开的时候，春翠也离开了司马家，她没去司马家的庄子，反而是去了周瑾然他们的济世堂。
“自我懂事起，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以及填不饱的肚子，后来他们将我卖给司马家，我不会抱怨他们，相反，我还会感谢他们，因为至少在司马家我能吃饱饭，能穿暖和的衣服，没人动不动就打骂我。
之前他们找上我，说要是这次我拿出钱来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那我今后就与他们再无干系，我很心动他们的提议，毕竟比起做他们的女儿，我更愿意在司马家做丫鬟。
不过现在司马家心善，给了我卖身契，要是我去庄子，他们肯定会一直对我纠缠不休，但去你们济世堂就不一样，他们总会欺软怕硬，只会对比他们更弱的人下手，去济世堂，他们不管去那撒野，那样我就真正的解脱了。”
春翠的这一番话是周瑾然他们离开司马家时，她对周瑾然说的。
当时听到这话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一直对她横眉冷眼的周鹏，因为周鹏认为上次春翠狗眼看人低，让他很恼火。
不过看春翠的态度，她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但事实到底如何，周瑾然并不想深究。
毕竟进去济世堂，周明玉他们自有一套管人的办法。
要是春翠真是那样的人，在那个地方也不会待的长久的，她是聪明人，会知道怎么行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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