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个小姑娘端着个铜盆跑了进来,铜盆上还刻着花纹,显然是件老物件。
周副厂长,俺娘让俺把这个送来。小姑娘仰着冻得通红的脸蛋,她说能造子弹打鬼子,比摆在屋里强。
老周接过铜盆,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好孩子,回去告诉你娘,这盆能造五十发子弹,能打死五十个鬼子!
小姑娘高兴地跳了起来:真的?那俺再去叫俺邻居也送来!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陈振华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铜盆,更是老百姓对八路军的信任。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正是这一点一滴的信任,汇聚成了抗战的洪流。
太原兵工厂的轧钢车间里,新安装的轧钢机正发出低沉的轰鸣,齿轮咬合处挤出的机油滴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陈振华踩着满地的钢屑走到机器旁,甘作良正趴在操作台下方调试传动装置,沾满油污的手握着扳手,额头上的汗珠混着灰尘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小泥点。
“老甘,先停一下。”陈振华的军靴在钢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他从帆布包掏出一卷图纸,在临时搭起的木桌上铺开。
“这是平炉炼钢的工艺流程,从配料到出钢,每个环节都标清楚了。”图纸上用红铅笔圈出的“脱碳”“除磷”等字样旁,还画着简易的示意图,“咱们现在有两座3吨老炉,加上新到的设备,得制定三套方案,保证任何时候至少有一座炉子能运转。”
甘作良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把脸,在图纸上留下道黑印:“您说具体的,我让技术员记下来。”
他身后的三个年轻技术员立刻掏出笔记本,铅笔在纸上悬着,眼里满是期待——这些从北平燕京大学逃难来的学生,还是头次见到如此详尽的炼钢规程。
“先说配料。”陈振华拿起一截粉笔,在墙上画了个三角形,“铁矿石占60%,必须是宣府来的赤铁矿,那边的矿含铁量超过55%,比大同的褐铁矿强。”
他在三角形一角写下“55%”,“焦炭占25%,焦作来的主焦煤得先炼焦,保证固定碳含量80%以上,烧起来火力才够。剩下的15%用石灰石,从晋北的采石场运,主要是除磷和硫。”
他突然转身,指着墙角堆着的矿石:“让检验员每车都抽样,用比重计测密度,低于3.8的全挑出来,那种矿炼不出好钢。”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赶紧记下“比重≥3.8”,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刻痕。
“然后是鼓风。”陈振华走到老平炉前,炉口的耐火砖已经换了新的,泛着青灰色的光泽。
“老炉子的风箱得改造,让铁匠铺打四个铸铁风嘴,呈十字形分布,保证风能吹到炉膛每个角落。”
他用手比划着风的走向,“风量控制在每分钟80立方米,风压保持500毫米水柱,这两个数记死了,差一点都不行——风小了烧不透,风大了浪费焦炭。”
甘作良突然插话,手里的扳手在掌心敲着:“那温度呢?咱们没光学高温计,没法测准确度数。”
“看火苗。”陈振华指着旁边正在预热的小熔炉,“刚开始是暗红色,500度;变成樱桃红,800度;到橙黄色,1000度;必须烧到亮白色,1538度,这时候铁才会化成水。”
他拿起块烧红的钢片,在冷水里一淬,“嗤”的一声腾起白雾,“出钢前要取样,把钢水倒在铁板上,冷却后砸开看断面,细密无气孔的才算合格。”
技术员们围着那块钢片传阅,断面的银白色金属泛着冷光,细密的纹路像水波纹一样均匀。
“这就是高碳钢?”一个女生轻声问,她的手套上还沾着绘图墨水。
“算中碳钢。”陈振华把钢片放在台秤上,“含碳量0.3%到0.6%,做步枪枪管正好,太脆了容易炸膛,太软了扛不住压力。”
他在图纸上写下“0.45%±0.05%”,“让化验员用滴定法测碳含量,每天至少测三次,数据记在这个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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