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户口迁出去，让许停跟着我吧。”李晓慧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嘴。
许雄登时警觉起来，“你自己迁出去，你把许停带上干什么？”
许停他可是另有打算的，将来许停的婚事，他还要赚一把，就像她的大女儿一样。
许雄和李晓慧的第一胎是个女儿，一出生就被卖给了别人，但那时候也只是签了个卖女儿的字据，没什么法律效应。
他们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大女儿在别人家长大，户口还留在他们家，等到大女儿到了年龄，许雄他们就拿了彩礼，自作主张的把大女儿嫁给了村里的一户人家。
那时候的结婚管的松，两家的户口本拿去就能登记，新人只需要去补个结婚证就行。
男方去接人的时候，大女儿都还蒙在鼓里呢，等搞清楚一切前因后果之后，早就来不及了，生米煮成熟饭，只能一辈子陷在那里。
买走大女儿的那户人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三番五次的来找许雄一家麻烦，许雄他们的名声在村里也彻底臭了。
举家搬进城里，除了为儿子的婚事着想，更是因为他们在村里人人喊打，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了。
现在他又想故技重施，利用许停的婚事大赚一笔，毕竟许停被养的又白又漂亮，学历也是一等一的好，他之所以还没动作，是因为还没找到最满意的有钱人家。
李晓慧提出的这个条件，无疑是触了许雄的逆鳞。
谁知李晓慧竟然哭起来，“当家的，谁不想好好活着呢，我不忍心拖累咱们耀阳，你至少要把许停那个小蹄子给我啊，这样我才能有理由赖着让她给我治病，我不花你们的钱，难道花她的钱也不行吗？”
李晓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让许雄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跟了你一辈子，任劳任怨的为这个家操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都要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说着，李晓慧还跪下来抱着许雄的腿，一副很想苟活下来的样子。
“你知道的，许停的婚事我还有用。”许雄盯着李晓慧说道，他在试探她。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个赔钱货，自然是要换彩礼给我们耀阳的，到时候我把户口本给你，你把她的户口又迁回来就好了。”
也多亏这么多年李晓慧对许停的冷漠，许雄听着她的话，又看着她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他总算是信了几分。
“你这病也治不好，到时候你少化疗几次，争取多问许停要点钱，最后连着户口本一起给我们，她一个赔钱货留着钱也是浪费，还不如给耀阳用。”
“那是自然的。”李晓慧顺从的应下。
两人商量好，去登记了离婚，还在结婚冷静期，李晓慧就在牛春梅明里暗里的讽刺下，默默的搬了出去。
许停他们来到M市的时间，刚好是冷静期结束的时间，李晓慧拉上许雄迅速的把手续办好，站在派出所外面，李晓慧感受着阳光，从没有哪一刻她感觉这么放松。
“你，没联系上许停吗？”许雄站在李晓慧身后，看着她瘦的脱了形的背影，要说心里没有任何触动肯定是假的。
“她不肯接我电话，但我把我的病历单子寄过去了，相信她还是会管我的吧。”李晓慧不想再跟许雄浪费时间，收好户口本离开了。
辗转了一个月，这一本能让许停婚姻自由的户口本终于送到了她手上，李晓慧回去的路上都开心了很多。
走的前一天，楚观南把一张机票放在了许停的手心。
许停有些惊讶，但随即又红了眼睛。
“去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楚观南笑着摸摸她的头，他的许停是个心软善良的女孩儿，她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带李晓慧走，现在李晓慧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再一次站在那个阴暗的小屋里，许停感觉李晓慧又变老了几分，她的生命就像是沙漏里的沙，肉眼可见的流逝着。
许停把手里新的行李箱放在地上，“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走吧。”
她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这个角色相处，所以说话做事都感觉很是别扭。
“不用了，我不是为了让你照顾我才做这些，我本来就欠你的。”李晓慧没有要动的意思，许停的善良，不是她的筹码。
“不是因为那个，我本来就打算带你走。”
李晓慧似乎是惊疑，也似乎是不解，“为什么？”她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能被许停照顾的理由。
“没有理由，如果你想跟我走，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你，你不想走，那就算了。”许停留下行李箱和机票，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李晓慧住的楼下，临上楼前，许停转头问了楚观南一句，“你说，她会跟我们走吗？”
楚观南点头，很是笃定，“她会的。”
推开门，李晓慧还是那个样子坐在床上，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
但沙发上的衣服，还有电煮锅都不见了，行李箱放在门边，机票被她攥在手里。
许停和楚观南相视而笑，许停松了口气。
她都做好李晓慧不去的准备了，她还在想，要是她执意不去，她该用怎样的理由去劝说她。
飞机上，楚观南特意给李晓慧选了靠窗的位置。
“飞机在天上为什么不会掉下来？”李晓慧兴奋的像孩子一样，又紧张又兴奋的。
许停没回答。
“起飞的时候我需要帮忙吗，我需要站起来吗？”
许停还是没回答，只是默默的帮她拴好安全带。
楚观南悄悄看着许停，她僵硬的动作和表情，无疑都在透露她的不习惯和紧张，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不曾得到母爱的孩子。
飞机起飞的一瞬间，李晓慧紧张的抓紧了许停的手臂，腿紧紧的蹬直，死死的闭着眼睛。
“我的耳朵要爆炸了。”她晃着头，牙齿也一个劲的打颤。
“不会的，张开嘴会好一点。”许没有甩开她的手，也没有嘲笑她的无知，她的眼里反而多出了一种名叫怜悯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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