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瑞晓看到少年酒杯有点歪斜，帮忙用手扶稳一下，笑吟吟地，“愿赌服输，可不要耍赖。”
雪香拿着记录本催促：“少爷，愿赌服输。”
佟怀慕看这么多人都合起伙要他喝，摇摇晃晃站起来，手叉腰，把杯里的酒全喝完。
给他们所有人都看一遍，像是炫耀战功的将军，“喏，喝完啦！”
简厌笑着看他，小慕喝酒不上脸，但从他反常动作就能看出来，他这是喝大了。
果不其然。
上一刻还在仰着脸邀功的少年，下一刻就一头栽倒，闭着眼要开始睡觉。
吓了众人一跳。
还好管家扶的及时，将少年扶到楼上去休息。
简厌又去与佣人和花匠玩。
众人围成一桌，有人讲笑话，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好！要开始了！”
他们玩骰子，谁点数大谁喝酒。
简厌酒量好，陪众人喝了不少，熬倒了三个女佣和一个花匠。
那个喝大了的花匠抱着酒杯东藏西藏，像是个幼稚的孩子，嘴里嘟囔着“我要看动画片”，剩下的人乐呵乐呵地逗他玩。
她站在一边，笑得开心。
“当——”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别墅的钟楼有人专门在拉，传来浑厚悠远的声音。
接着是烟花呲燃声和骤然响起的爆鸣。
简厌放下酒杯走到窗前，拉开帘子，透过落地窗看到了漫天烟花。
“烟花好漂亮。走，我们去外面看！”
她雀跃的招呼着雪香和其他佣人们。
众人互相搭扶着熙熙攘攘到了别墅前的泳池区，空阔的地方欣赏烟花最合适，仿佛千树万树金银花瓣在头顶盛开。
佟瑞晓站在远处，靠在门框上静静地凝望她。
她身穿一袭洁白长裙，此刻正仰起头看漫天烟火，脸上绽放着瑰丽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眸子被烟花炸开的簇光照得明亮，仿佛也染上了烟火的绚烂色彩，丽的惊人。
他不由得失了神。
安静站在原地，心却早已跟着她一起沉沦在漫天烟火中。
这个场景太美好，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下来。看着手机中存住的近乎幻想般的画面，拇指摩挲着屏幕的边角。
这是最值得珍藏的回忆。
管家为这个除夕夜的烟花秀花了许多功夫，可以说安排的十分精致。
在听到太太说出那句“这烟花美得像是梦境”时，他心想，自己为此下的心血都值了。
烟花秀结束，普通佣人都回到别墅的佣人房休息，管家和王妈负责最后的收尾工作。
“佟先生？”
简厌发现佟瑞晓看手机入了神，她叫了两声，对方都没听到。
“佟先生！”
她的声音大了些，他像是被忽然吓到，愣愣看着她，“怎么了？”
“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看什么这样专注？”
她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平时的手机都是用来通话的，简信都不发，怎么会看的这么入迷。
佟瑞晓想搪塞过去，却发现屏幕亮着，如果立刻关上会显得欲盖弥彰。虽然很羞耻，可他看只能如实交代。
“照片，刚才拍的。”
简厌产生兴趣：“我可以看一下吗？”
“好。”
他的声音有点闷，将手机递给她。
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心里又羞耻又焦灼，耳尖红的要滴血。
第一次未经允许偷拍别人的照片，还被对方看到了。
小简会不会认为他是龌龊下流的人？做出这种有失身份和礼节的事，一点都不像个端正的君子。
简厌仔细咂摸着他手机里的照片，这是众人刚才看烟花时的照片。
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憎，佟瑞晓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感到提心吊胆，分秒如年。
只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开口，说出诸如“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偷拍别人”这样的厌恶之语。
只是设想一下他都觉得心如刀割。
可那刽子手的一刀迟迟未到。
良久，只听到她赞叹地说：“这个烟花拍的好啊，简直太漂亮，把那转瞬即逝的绚丽都捕捉到了！比例和构图非常漂亮，没想到你还有摄影的天赋！”
他愣住，抬眼看着她，“……是吗？”
没料到她说出口的话是这样的。
“对啊，如果不是清晰度跟不上，我都以为是摄像师用专业相机拍出来的。”
简厌眼中的欣赏不像做假。
她很认可他拍得这张照片，以至于用美术的角度去分析。
想象中的轻蔑和讽刺都成了多虑，佟瑞晓如释重负，暗自深深地呼出一口长气。
而且……
她似乎笃定认为他是在拍烟花，自己的入境不过是因为角度正巧，并没有往心里去。
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他本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的竟觉得有些失落。这种情绪闷闷地，像在心底压了一床厚被。
血液里躁动着另一个渴望——让她知道我的情感，让她看到！
这个想法一在脑海中成型，就被他立刻打散。不，不行！绝对不可以！
心意天知地知自己知就好，不必非要邀功似的说给对方听。
一旦激进地跟对方和盘托出自己胸中情感，恐怕连目前这样的现状都无法维持。他不希望现在的状态被打破。
爱是一个极沉重的词。
在别人对你没有感情时，你把你的爱讲出来只会给对方增添负担。
面对她，他已经放下矜持尝试着向前走了很多步。可如果她不需要，那这些步伐都是多余。不但一点价值都没有，反而还会成为让她不自在的累赘，只能招来厌恶。
他回答她的话，显得略微局促腼腆：“我只是随手拍下来，没想到能收获你这么高的评价，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挑眉，将手机还给他，“不好意思？你工作的时候和合作伙伴都不互相夸赞的吗？”
要知道这天底下除了政客，就数商人最会说话。他们恨不得把每个字都斟酌着说，一字之差就能要人命。
夸奖更不在话下，她见识过不少。马屁拍的天花乱坠，死的都能夸成活的。
佟瑞晓摇摇头，“不一样，我和他们之间的赞美之词都是彼此恭维，但与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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