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吏部为六部之首,总铨天下文武,其尚书一职,干系尤重,必由进士科二甲之内之卓异者出任,以示重才德而兼文华。
此制关乎国本,着礼部、吏部即刻刊印颁行,晓谕天下,恪遵无违。”
一瞬间,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神来之笔般的转折给镇住了……
刘瑁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毕竟吏部尚书,又称天官!那是掌管天下所有官员乌纱帽的职位!再加上“同级优先”的特权,进士科的地位虽然有所削弱,但在某种意义上,反而变得更加超然!
“陛下!”
短暂的死寂之后,一个沉重而无奈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魏国公荀攸,作为如今朝堂之上无可争议的世家领袖,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与刘瑁打上一个配合,于是他缓缓走出队列,那张一向智珠在握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苦涩……
“陛下!”
他躬身一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自古取士,德才兼备,德行为先!糊名之法,固能防一时之弊,却也隔绝对举子品行德望的了解。
文章可以华美,但人心叵测。
若只凭一纸答卷,万一取中的是那巧言令色、品行不端之徒,岂非为我大汉朝廷埋下祸根?”
“魏国公所言甚是!”
弘农杨氏的杨修立刻出列附和,一脸的痛心疾首。
“陛下!家学渊源,门风清正,父辈的言传身教,乡里的口碑德望,这亦是才学的一部分。一味糊名,只看文章,恐有矫枉过正之嫌,实非长久之计啊!”
“哦?”
刘瑁终于开口,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住了杨修,缓缓问道。
“依德祖之意,是说寒门子弟多为品行不端之徒么,而世家子弟便个个都是道德楷模,君子完人么?”
一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杨修的心口。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话他怎么敢接?接了,就是与天下寒门为敌,更是公然在陛下面前表露门第之见!
“臣……臣不敢!”
杨修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深深地垂下了头。
眼看杨修一上来就吃了大亏,新晋的杜国公杜畿此时也站了出来。他没有像杨修那样纠结于品行,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发起了攻击。
“陛下!”
他微微躬身,声音响亮。
“陛下,进士科乃吾等儒学正统,士子们十年寒窗,所习者皆为圣人经义,此为治国安邦之大道。
若得中进士者,却无法出任一部尚书,反倒是那些专攻明法、明算之人,却身居高位。
这岂非是本末倒置,长此以往,天下士子必将舍本逐末,钻营于奇技淫巧,国之根本何以维系?”
“胡国公所言极是!”
此事事关世家兴衰,就连右散骑常侍,应国公钟繇都出列躬身劝谏。
“陛下,若真如此,进士科岂非成了无用的空架子?天下读书人何去何从?我等所尊圣人经典,又置于何地?”
一时之间,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其激烈程度,甚至还超过了刚才反对迁都之时。
然而,刘瑁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如同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直到殿内声音渐息,他才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阶。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跪地或躬身的世家重臣。每被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官员便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怎么?诸位觉得,让一个连算筹都拨不明白的人,去替朕掌管天下钱粮,很合适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带着刺骨的嘲讽。
“让一个不精律法之人,去替朕掌管天下刑狱,很公平吗?”
“让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一点工学知识都没有的人,去替朕指挥建造大国工程,很稳妥吗?”
“我在这里重申一遍!科学并非末学,朕早已将它与儒学并为天下显学,其重要程度在朕看来有时甚至犹有过之!”
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所有反对者的脸上,打得他们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刘瑁走到他们面前,脸上露出一丝讥诮,望着以荀攸为首的众人,轻声问询。
“怎么?刚才群情激奋,现在都变成哑巴了?朕方才在诏书里,给了你们进士科天大的恩典,你们怎么就只字不提呢?”
他猛地一指诏书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怒声叱喝!
“朕已经明谕六部各司,同级擢升以进士科为先!
六部之中总铨天下文武官吏的吏部尚书,也须由进士科二甲之内的卓异者出任!朕将所有人的官帽子,都交到了你们手里,还不够吗!”
“此已是天大的优待!你们若还如此不知进退,贪得无厌,就莫怪朕……不给你们留半点脸面!”
当刘瑁说到最后一句时,杀气毕露!整个大殿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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