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星吹着口哨，悠然自得地来到夏油杰面前。
就像刚从一场无关紧要的漫步中归来似的，衣袖轻拂间，还随意拍去了沾上的灰烬。
这份从容不迫，与他所犯下的罪行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上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人心中不禁泛起寒意。
夏油杰指尖发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迷星，陌生而又令人心悸，和记忆里那个与他和悟嬉笑打闹的少年简直是判若两人。
迷星站定在夏油杰面前，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不习惯这样的我是吗？”
他像只狡猾的小狼一样眯着眼，围绕沉默不语的夏油杰转悠了一圈，忽然凑到夏油杰眼前笑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来历后，会对我有一个重新的认识呢，毕竟历史上关于我的记载虽然有些地方写的是有点毛病，但总体看下来，大抵还是差不多的。”
是吗？
残忍嗜杀，没有人性，霍乱一方，天灾。
夏油杰的脑海中忽然蹦出了这些词，因为这是千年前的咒术师贴于对方身上的标签。
可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年，他却一点都不感到恐惧，甚至同样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还真是看不出来。”
听到这句话话，迷星不禁挑起眉头，后退一步，在原地双手叉腰，嘿嘿笑了两声，颇为得意道。
“那是因为小爷我长得人畜无害，如果是我老师站在这里，那简直就是把历史上关于他的评价，直接焊在脸上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言罢，见夏油杰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迷星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好了，杰，关于我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咱们来谈谈你的事情。”
“嗯？”
话题转得太快，夏油杰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默默咽回了想要再一次确认对方和宿傩是否真的是那种关系的话，转而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对方。
迷星依然保持着笑容，向夏油杰提了一个问题：
“杰，前面看我杀了那些非术师后，你觉得开心吗，轻松吗？”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夏油杰愣住了，他未曾预料到话题会转向这里。
开心？轻松？
目睹自己厌恶的群体消逝，内心或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高兴，但至于轻松……
夏油杰脑海中刚蹦出这个想法，沉甸甸又压抑的心就直接替他给出了回答。
“……”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动了动，下意识避开迷星看他的眼神。
“为什么要问这个。”
迷星:“因为我说过，如果你找寻到了新的意义，我会帮你实现它。”
夏油杰将头转正，与迷星的目光相对。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再次重复这句话，也不理解这句话与他们正在讨论的话题有何关联。
就在他的脑海中刚刚产生这个疑问时，迷星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似乎你忘了，这承诺背后还藏着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个意义必须是能让你感到轻松快乐的，从始至终，我的出发点永远都是这个。”
见夏油杰整个人安静下来，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时，迷星继续道:
“要是那些人没死，你或许还能骗自己说‘要是他们死了，你会高兴会开心吧’。”
“但现实是，他们死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现在也已经知晓。”
“只因你心里清楚这是一条不可能走下去的路，你先是不顾一切的选择了它，然后呢？
等到把自己所以的后路都堵死后，你是不是还打算任性的丢下所有，就这么离开这个让你不开心的世界，对吗？”
夏油杰下意识低喃道:“……我不会……”
迷星收起脸上装出来的笑容，终于忍无可忍地揪住对方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骗人，我和五条悟还有硝子都了解你，你就是这样一副德行，和个孩子一样任性！”
夏油杰:“……”
他忽然拂开迷星揪住他衣领的手，后退一步，“说这么多，又能怎么样，你觉得我还有回头的可能吗？”
迷星并未理会夏油杰的抗拒，反而向前一步，抬手指向身后的方向。
“有，因为这一切是我所为，与你无关。”
夏油杰眼底的情绪剧烈一颤。
他忽然明白对方先前为什么要答应帮他了。
还真是狡猾啊。
是拿自己当筹码，赌他不会拖他下水，不会拉着他一起走向那条没有结果的路。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要是波及到小星……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迷星像是注意到了对方抵触的情绪，忽然收起自己的咄咄逼人，后退一步，替两人留出一点空间，才缓缓说道:
“还有……杰，我之前提及的第三条路，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烈日高悬，将大地烤得滚烫，两人站在这片焦黑荒芜之地，四周除了偶尔掠过的微风外，再无其他生命的气息。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像木偶一样面对面站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谁也不愿先迈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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