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兮一直在要晕不晕的那个状态，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抬上了床，有听诊器在她的身上探来探去，有医生或者护士在她的身旁说着什么，她似乎还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
确实有一个护士从她的包里掏出了正在响的手机，她告诉对方，这里有一个女子正面临流产状况。
来电人，刚好是白主任，她刚刚下了一台手术，看到张小兮的微信，给她回的电话，她得知消息，立即赶到张小兮身边。
等张小兮醒来的时候，正是白主任陪在她的身边。
“白主任！”
张小兮几乎是惊起，冰凉的手，抓起白主任的胳膊，“我的宝宝怎么样？”
一问完，她立即就去摸自己的肚子，可是，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她的印象里也有护士用冰冷的器械在她的下面挖来挖去……
“很抱歉，孩子没能保住。”
张小兮感觉到身体传来的一股想呕吐的欲望，她跳下床，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好一会，她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头发乱蓬的女人，她都顾不上。
白主任跟着她来到洗手间，像朋友一样，心疼地抚摸她的后背。
张小兮一转身，抓住了白主任的胳膊。
“怎么会？……不会的，你看我不是还有孕反应吗？而且，你说过我的情况很好的呀。”
白主任看到张小兮眼角的泪，有些话，她都不忍心说，可是，作为一个大夫，她也无法隐瞒。
“……你来到医院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掉的差不多了，B超时，子宫里已没有囊胚和胎心，护士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你*道里残留的胚胎组织掏出来，很干净，连清宫都不用做。”
“……不……不……你一定是骗我的……”她抱着自己的头，她在原地转了个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声音颤得厉害，双手发抖捂着自己的肚子，喃喃的道，“不不，白主任，这不是真的。”
“你的身体受孕比较困难，怀孕也一样，身体一直是在排斥孩子，所有的剧烈反应都是这个原因，孩子自然流产未必是坏事，他可能不是一个优质的胚胎。季太太，你别灰心，下次我们从排卵开始检测，或者也可以尝试一下试管婴儿，你体内的囊肿大了也是令人担心的，取卵之后就可以放心做手术了……”
“……不……白医生，我接受不了……我的宝宝……怎么会这样……”她终于大哭起来。
白依然抱着她，让她尽情的哭，她这一哭，撕心裂肺……直到哭到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白依然说：“吕院长刚才来看过你，他打季总的电话没打通，我们暂时不敢通知其他人，你看，需不需要？”
“不！不需要！不要找任何人…………你们别说！！先别说！！！”
已经干哑的声音硬是破音说出这些话来，情绪也一直激动了。
怎么让季沐时知道？怎么跟他讲？
她接受不了，相信他也一样……
此刻距离季沐时上机才过去四个小时，他还在飞机上……
她要怎么告诉他，就在他离开一个小时之后，他的儿子就永远的失去了……
真的不能想象，如果季沐时知道之后会怎么样的伤心，而季沐时到了美国还要面临失去外公的痛苦……
天呐！！
白依然道：“好好，你放心，我们不会说的，我都交待过护士，没人会乱说的。”
白依然拍着张小兮的后背，她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吕院长说季沐时的电话打不通的时候，本该立即打给季父，张小兮是季家的媳妇，他们医院没理由不通知家属的，是白依然及时阻止了院长和护士打这通电话，否则现在在病房陪护的很可能是季沐时家人或是张小兮的父母或是朋友之类的。
虽然接触的不算多，但白依然对于张小兮的敏感情绪还是很照顾，她在妇产科多年，见过各种形形色色，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需要独处，应该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这是她自己要面对的事情，任何人都帮不到她。
张小兮呆呆地说：“白医生，我很累，我想睡一会。”
“我扶你过去，你的确需要休息。”
张小兮在白主任的搀扶下，缓步走到床上，刚刚碰到床，她就一阵作呕，然后转身又冲向卫生间，她抱着马桶狂吐，吐也没东西吐了，吐出来的都是带血的黄胆水……
她觉得心脏还是什么地方在痛，她不知道具体哪里，或者全身都痛，她一直冒着虚汗，马桶前面蹲也蹲不住了，一屁股坐下来，人就已经要昏倒了。
白依然叫了一个护士进来，两个女人搀扶着张小兮躺到病床上。
她们听到张小兮在喃喃自语，以为她要跟她们说什么，凑近一听，才听清楚她在说：
“沐时……对不起……”
白依然给她盖好被子，像呵宝宝一样拍着她胸口上的被子，
“季太太，你不需要自责，这是对不良胚胎的自然淘汰过程，保不住也不一定是坏事，保持好心态，下次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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