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君又两眼一瞪,圆圆的脸上圆圆的眼,佯装生气,“好你个喜律,我什么时候当上主任了?见一次面给我封一个官,光口头封官可不行,你得给我发工资啊!”
“我管不着发工资,等一会儿我多陪你喝一杯,好吧?”林喜律说。
“那可算了吧。” 陈蔚君说。
“来,坐,坐。”表叔招呼着。
山东真不愧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一套酒桌礼仪,从坐次安排、上菜流程,到敬酒次序,非常成熟完整。表叔是主陪坐上首正中,右手边洪光路是主客,陈蔚君紧挨其右;左手边林喜律是二客,方淑敏紧挨其左。表叔安排德鹏当副陪坐下首正中,右手边是表婶,表婶这本应该是三客的位置。陈吉被分配到挨着德鹏左手的位置,本应是四客的位置。洪一冰在她妈妈和陈吉之间,乔院长在表婶与方淑敏之间。
不一会儿,凉菜已齐,四五个热菜均匀摆开,有九转大肠、糖醋黄河鲤鱼、坛子红烧肉、奶汤海参,等等。
乔院长将桌上的茅台拿起,准备开瓶,“这是李书记特地从自己家里拿来的酒。”洪光路微笑着颔首轻声道,“谢谢,谢谢,费心了。”除洪一冰与陈吉的酒杯里是西瓜汁,其余各人的倒上白酒。
表叔举起酒杯,“那咱们开始吧,”环顾四座,大家都微笑等他继续,“我先敬第一个酒。咱们没有外人,都是最亲最近的老乡,虽然从来没有聚过,但是乡情是永远割不断的纽带,今天有机会聚在一起,为我们的亲情和友谊干杯!”
众人站起来,端杯,喝酒。
放下酒杯,表叔从面前盘子里夹了块红通通方正油光珠润的红烧肉,放进右手洪光路的盘子里。
洪光路双手抬起,轻扶表叔的手腕,“哪能叫你给夹菜,自己来自己来。”
“不要客气,随便吃点。”表叔转过身要再夹给左手的林喜律,林喜律眼明手快已经夹了一块放在表叔盘子里,“李叔您吃,我自己来,”林喜律伸着筷子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说,“这个好吃,我爱吃,带点肥的五花最好。”
表叔说,“哎,我也还就爱吃点红烧肉呢。”
“想吃就吃,咱没有那么些讲究,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林喜律说。
“医学上不是有个说法,想吃点么,就是缺点么嘛。”表叔说。
“是的,想吃,就表明身体缺少这种元素了,该吃就吃点,不能太克制。”方淑敏接口道。
林喜律适时补充,“毛主席不就一辈子爱吃红烧肉,还抽烟,还活了大岁数。”
“对。”洪光路说。
“对啊,主席那个年代想吃没的吃,我们现在不缺乏了,不能太亏了自己。” 表叔肯定林喜律的理论,“我喜欢吃肉,还喜欢吃口甜的。”他用筷子在拔丝地瓜上一撬,挑起一块均匀裹着琥珀糖色的地瓜,快速一拔,糖丝被利索地扯断,搁嘴里。
“书记,咱店里的菜,吃着还行吧?”乔院长伸着脖子问。
表叔说,“人家都说,济南菜,‘三乎乎,’黑乎乎,油乎乎,咸乎乎,不过,你店里做的还行,颜色清亮,口感适中。”
“我今年改良了,我要求店里,一定要下决心改良品种,做出不一样的济南菜,上个档次。”乔院长跟表叔说,又转向几个主客,“书记说了,菜还行,您几位尝光多吃。”
“乔院长太客气了,放心,我们亏不着。”林吉律说。
“就是,放心吃,咱们现在这个岁数,不能太亏了自己。”陈蔚君说。
“对了,冰冰妈妈,你家大爷身体现在好些了吧?” 方淑敏问陈蔚君。
“还行,现在挺稳定的。” 陈蔚君说。
“你父亲吗?怎么着了?”表婶问陈蔚君。
“对,我老父亲。” 陈蔚君说,“八十多岁了,患了癌症。”
“得病多少年了?” 表婶问。
“十多年了。” 陈蔚君说。
“这么大岁数,能撑这么多年,真不容易。”表婶说。
“可不是嘛。”陈蔚君说,“当初,去医院也治了,效果不好,又疼。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疼得受不了,半夜自己一个人离家,走到海边,往海水里头走,水没到脖子,又走了回来。他说,‘我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回到家,也不治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干嘛干嘛。先前还忌口,从那以后,一点儿也没忌口,他说,‘忌也是死,不忌也是死,不如不忌,八十多岁的人了,吃死了总比病死了强。’没忌,这不到现在,十年多了,活得好好的。”
“你老父亲坚强,看得开,也是个关键因素。”表叔说。
“对啊。” 陈蔚君说。
表叔又端起杯,“再敬第二个酒,今天最最主要想表达的意思,衷心感谢洪部长还有林院长,对德鹏的支持,这么快把孩子调过来。”
“哪里哪里,李书记客气了。”洪光路和林喜律都谦让。
表叔话音落下,陈吉以为又要站着喝一杯,站到一半,看大家都没站的意思,又坐下,端西瓜汁跟着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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