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盏直奔顾兆脑门而去。
其实，顾兆可以躲，也下意识想躲。
但电光火石间，顾兆还是选择了跪着不动。
“砰！”
茶盏不偏不倚，砸中了顾兆脑门，立刻就流出一行鲜血。
正乾帝看那额头鲜血直流，总算吐出口浊气。
顾兆看正乾帝没进一步发作，也悄然松口气。
封嫔满眼心疼，被堵严实的嘴里，呜呜有声。
赵珠珠心中暗道一声：【高手啊，懂得如何卖惨，让上位者消气！】
正乾帝：……
听闺女这么一说，感觉被一个瞧不上的臣子拿捏了，是怎么回事？
正乾帝顿时火气上涌，怒声呵斥道：
“顾兆，你把有病的女儿送进宫，你安的什么心？！”
有病的女儿，养出有病的儿子，一想到此处，正乾帝就火冒三丈！
就算是在民间，都不敢将有病的女儿轻易嫁人，更何况是嫁入皇室！
欺君！
这是欺君！
正乾帝顿时生出砍人脑袋的心思！
顾兆颤颤巍巍，汗流浃背，顶着一脑门子血，磕磕绊绊道：
“冤枉啊皇上，微臣怎敢将有病之人送入宫中，冤枉，微臣冤枉……”
正乾帝两眼直勾勾盯着顾兆，面若寒霜。
顾兆顶不住压力，又只能瞥一眼披头散发的封嫔，结结巴巴继续道：
“小女顶多是……顶多是在家时，脾气大了些，爱发点小姐脾气，实在不算是什么病。”
赵珠珠：
【呵！老家伙还敢狡辩！】
【当初你宠妾生下府里第一个儿子，她就当场大吵大闹，扯头发打滚儿，发作过一次，你们还暗地里请过和尚做法，别以为我不知情！】
正乾帝：！！！
老匹夫果然为了权势，将有病的嫡女，送进宫里！
若此事只是这老匹夫的意思则罢，若是镇北侯也参与其中……哼！
正乾帝又是火冒三丈。
“朕只问你，送她进宫，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镇北侯的意思？！”
问出此话，正乾帝拳头骤然握紧。
满朝文武，能得正乾帝敬重的没有几个，镇北侯算是其中之一。
若是正乾帝又看错了人，你叫他如何能忍。
顾兆全身抖如筛糠，就是再蠢，也知道保住自家爹，在帝王心中，那光明磊落一心为国的光辉形象。
所以顾兆不假思索，答得飞快，一口咬定，那是他自己的意思。
“回禀陛下，一切皆是臣愚昧无知，没将小女的病情当回事！一切与我家父亲大人无关，请陛下明察，请陛下明察！”
本来顾兆好好答话，正乾帝就有可能信了他。
但顾兆却答得飞快，快得非同一般，反而让人生疑。
正乾帝面色更冷，猛地一拳，就捶到了一旁桌案上。
顾兆面如死灰。
封嫔又要尖叫。
淑妃也是大气不敢出。
屋子里全都屏气凝神，落针可闻。
只有赵珠珠，还美滋滋地舔着手指，心里悠悠道：
【哎，还真是个坑爹的儿子！】
【其实，送嫡女入宫为妃，是件大事，顾兆当然找老爹镇北侯商量过，而且镇北侯也亲自点头同意。】
正乾帝怒发冲冠：
难道朕打小敬重的镇北侯，居然也是个卖女求荣的小人！
朕的眼光，朕的眼光，难道会如此不堪？！
可恶！
朕身边到底还剩几个可信之人？！
但赵珠珠的心声，又奶呼呼的继续：
【不过嘛，镇北侯常年在外征战，对自己后面生的几个儿子，都不算了解，更何况是隔了代的孙子孙女。】
【所以咯，封嫔的爹娘，刻意向老爷子瞒了尖叫发疯一事，才让老爷子松口同意。】
【啧啧，说来也是我皇帝爹爹看人的直觉准。】
【本来，镇北侯的嫡孙女入宫，高低也是个妃位。】
【但我老爹见封嫔第一眼，就不那么喜欢，就只小气吧啦，给了个嫔位。】
【哈哈哈，我娘跟封嫔同一批入宫，还是商贾之女，也得了个嫔位！】
【哇哈哈哈，当时差点没把封嫔给气死！】
【那个时候，封嫔又关起门来发了一次疯，只可惜，谁也没把那当成大病。】
正乾帝：……
听得镇北侯无辜，也算松口气。
只是被蒙骗，收个疯女人在身边，也是晦气。
正乾帝余怒未消，冷着一张俊脸，道：
“礼部员外郎，你知情不报，认不认罪？”
顾兆双颊发颤，又深深看一眼披头散发的封嫔，再又想自己的五皇子外孙，才跪地叩头，满腔哀怨道：
“微臣认罪！”
只是嘴上说认罪，但那哀怨语调，明显就是一副口服心不服的委屈样子。
正乾帝冷哼一声，道：“竟仍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兆赶忙颤声道：“微臣不敢。”
而心里却怨气冲天地想，昏庸皇帝坐高位，当然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自家女儿不过是不受控，偶尔高声尖叫一番，能算什么大病！
一切都是皇帝借题发挥，打压他们镇北侯府一脉而已。
好在还有他的好外孙五皇子，尽管不是绝顶聪明，但也在自家女儿的悉心教导下，样样在几个皇子中拔尖。
虎毒不食子，他就不信，皇帝还会因为忌惮镇北侯一脉，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等十年二十年之后，这大齐的江山，多半还是得归他的好外孙五皇子！
顾兆这般想，这般低头自我安慰一番，总算让自己略微好受了那么一丁点。
而正乾帝看顾兆那死不认错的样子，就又觉得心头火起，忽然大喝一声：“来人！”
“喏。”李公公上前几步，低头应声。
“宣五皇子来此……”
正乾帝冷声下令。
既然这顾老匹夫不知错，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他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还想要自己的外孙登基做皇帝！
做梦！
想那什么吃！
“喏。”
李公公刚一开口应下。
正乾帝就立刻话锋一转，道：“不必！”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若是当着这么多人失态，他这当爹的，也于心不忍。
都是这可恶的顾家父女，野心过大，害人不浅！
正乾帝强压了怒火，紧接着又道：“来人，押员外郎与顾才人，去五皇子那处，将所发生之事，悉数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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